原創(chuàng) 文史君 浩然文史 收錄于話題#傳統(tǒng)節(jié)日26#傳統(tǒng)文化42#中國古代史171

中國的民間信仰發(fā)端于人們的日常生活，并且服務(wù)于生活。灶神信仰是中國民間信仰的一個典型代表，作為中華民族普遍崇拜的神靈，灶神從史前時期的自然崇拜，發(fā)展到掌管一家飲食與福壽平安的家神，其職能隨著歷史的變遷發(fā)生了一系列變化。

一、灶神的原型

灶神，又被稱作“灶王爺”、“灶君”、“灶王”等，與土地、道路一樣，因為與人們的衣食住行息息相關(guān)，而成為人們信仰的一個重要部分。先秦文獻《禮記》中就有天子、庶民供奉灶神的記載，稍后的《史記》《漢書》對灶神的記載就更為頻繁，可見在當(dāng)時灶神信仰就已經(jīng)很普遍了。追本溯源，灶神的原型是什么呢？

《淮南子》中記載，炎帝死后成為灶神。炎帝教人用火烹煮食物，使人們獲得了健康，這也是后來人們將他視為火神的原因。炎帝的玄孫祝融也是一位有名的火神，《禮記》中說祝融“祀以為灶神”?！秴问洗呵铩分杏涊d：“帝炎帝，其神祝融，……其祀灶?！笨梢娫谙惹貢r期炎帝與祝融就被視為灶神。

炎帝雕塑

無論在原始遷徙生活還是有了固定居所之后，火的使用都給人們的生活帶來極大的便利，在“萬物有靈說”的影響之下，人們自發(fā)地形成對火的崇拜。隨著生活方式的變遷，灶成了居住的場所，在很多原始聚落的房屋遺跡中，都在房屋正中發(fā)現(xiàn)了灶的遺跡。人們對火神的崇拜就演變成對灶神的崇拜。我國一些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以及偏遠(yuǎn)鄉(xiāng)村，至今依然保留著原始的生活面貌，他們用磚石于地面上起灶烹煮食物，或者直接在地面燃起篝火，在灶臺附近，不能有輕狂的言語與放肆的動作，這種原始的生活方式是將火神崇拜與灶神崇拜合二為一。

《禮記》中又說灶神為“老婦之祭”，也就是說，灶神的前身是一位老年女性。受此影響，道教中的灶神形象也被描述為一個居住在昆侖山、掌管凡人富貴禍福的老年女性形象。女性作為灶神的前身，不僅與母系氏族社會的信仰遺風(fēng)有關(guān)，也與女性在家庭生活中主要承擔(dān)烹煮食物的職能有關(guān)。如今很多地區(qū)和民族仍有將灶神視為女性的習(xí)俗，如赫哲人稱灶神為“佛架媽媽”，江西一些地區(qū)稱灶神為“灶神婆婆”。

赫哲人的生活一角

民間還流傳著灶神是懶漢的說法。傳說有個男人家里窮，還好吃懶做，妻子辛苦操勞，艱難地維持家計，年關(guān)時男人嫌路途遙遠(yuǎn)就把給岳母送的大米和錢給了路上的乞丐，妻子氣不過掄起燒火棍就把男人打死了。因為年關(guān)不能下葬，就把他埋到灶臺下。之后妻子的生活過得出奇的順，她念起死去男人的可憐，就在灶臺設(shè)立靈位供奉，對外稱是供奉灶君，鄉(xiāng)里人家見狀也紛紛效仿。

二、灶神的世俗化

灶神崇拜源于火神崇拜，火在最初是神秘又神圣的，隨著人們學(xué)會如何利用和生產(chǎn)火，以至于把火關(guān)在灶臺里，對火就不再那般敬畏，灶神的地位也開始由一個顯赫之神演變成家庭小神?！妒酚洝し舛U書》中稱灶神為“灶鬼”，《三國志·魏志》中稱灶神為“妖”，這種鬼神之分的稱呼說明當(dāng)時人對灶神有較強的貶低意味，他們認(rèn)為只有地位低的人才從事爐灶之事。

在如今湖北地區(qū)還流傳著“邋遢神”的說法，邋遢神是在人間視察年成好壞的小神，碰巧那年顆粒無收，邋遢神回天庭向玉帝稟告實情時，被玉帝一腳踢出南天門，掉落人間后腿也摔壞了，他一氣之下躲在了爐灶里，玉帝就封他為灶神。

盡管是神話故事，但人們編撰并流傳這類故事，說明人們對灶神地位的一落千丈表示認(rèn)可。盡管如此，因為炊事對每個家庭都很重要，所以灶神信仰并未像其他神靈一樣慢慢消失，而是一直存在幾千年之久。

影視劇中的灶神

根據(jù)《禮記》的記載，司命神位列七祀之首，而灶神位列最后，兩者地位相差懸殊。但司命神在發(fā)展過程中都消失了，灶神久而久之就擔(dān)任了其職能。司命神有大司命和少司命的區(qū)別，大司命主人生死，少司命則關(guān)乎子嗣綿延，在先秦時期的楚國，司命神崇拜很是興盛。楊堃先生指出，在漢代灶神就開始行使部分司命的神權(quán)，“灶之為神，號曰司命”，但二者應(yīng)當(dāng)還是分開祭祀，并沒有合二為一。后來灶神漸漸取代司命神掌管人間子嗣繁衍的職能，民間很多祭祀灶神的祭詞上都有希望子孫興旺之語。

到了晉代，灶神又被賦予觀察世人罪過的職責(zé)，就像是天帝安插在每個家庭中的耳目。漸漸地，灶神司飲食的職能被淡化，司人間禍福的職責(zé)日益強大，其職能被世人概括為“上天呈好事，下地保平安”。人們對灶神充滿復(fù)雜的心理，親近他是希望它能上天和天帝訴說自己做的好事而得到嘉獎，害怕他是因為害怕做錯了事天神降罰。

中霤[liù]神與灶神、司命神一樣同屬七祀之一。中霤，意為房屋的照明中央的照明處。中霤神是土神，屬于“一家之主”，當(dāng)然這些職能后來都?xì)w灶神了。家里的大小事務(wù)、福壽健康，都有求于灶神這個家庭保護神。

三、祭灶習(xí)俗的變遷

小年的時候大江南北家家祭灶，南方一般在臘月二十四，北方為臘月二十三。祭灶的時間在先秦時一直在夏季，因為夏歷六月太陽光最強，所以人們在此月來祭祀火神祝融，后來因為祝融慢慢演變成灶神，所以祭灶的時間也放在夏月。在山東的很多地方，還流行著六月初一過小年的傳統(tǒng)。

至于為何會推移到臘月，說法不一。有一種觀點認(rèn)為是讀音訛誤的結(jié)果，原本臘月二十四是新年和舊年之間的交年，“交”與“小”讀音相似，慢慢地“交年”就變成了“小年”，祭灶神的日期就從六月推移到了十二月。

漢代之前，祭祀灶神的儀式與其他祭祀儀式并沒有什么差別，漢代陰子方用黃羊祭祀灶神，最終成了巨富，所以世人都以為是黃羊祭祀灶神帶來的好運，因而紛紛效仿，“黃羊祭灶”的做法就被流傳下來。一直到清代，宮廷中還盛行用黃羊祭灶的做法，但尋常人家用不起黃羊，魯迅當(dāng)時也感慨家庭窘迫，只能用香火和灶糖祭祀灶神。

祭灶

文史君說

灶神的信仰與傳說源于民間的世俗生活，灶神的原型史料文獻記載有炎帝、祝融，還有說是一個年長的女性等，說法各異，這充分說明民間信仰體系的豐富與駁雜。在發(fā)展過程中，灶神由一個顯赫之神慢慢向一個家庭小神轉(zhuǎn)化，并漸漸取代了司命和中霤的職能，成為真正的“一家之主”。其實神靈不過是凡俗世人的投影，象征著家庭與祖先的灶神，是古代宗法社會的產(chǎn)物，距離我們?nèi)粘Ｉ畈⒉贿b遠(yuǎn)。

參考文獻

劉群、宗力：《中國民間諸神》，河北人民出版社，1986年。

任軍：《灶神考源》，《中國史研究》1999年第1期。

黃永峰：《灶神信仰芻議》，《道教論壇》2006年5月。

林繼富：《灶神形象演化的歷史軌跡及文化內(nèi)涵》，《華中師范大學(xué)學(xué)報（哲社版）》1999年第1期。

（作者：浩然文史·爛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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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biāo)題：《小年話灶王：原型復(fù)雜職責(zé)重大，生孩子都?xì)w他管，灶王：我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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