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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趕著去說段子的年輕人
近兩年,越來越多的年輕人,
沉迷于一件叫“開放麥”的事。
下班后,他們在小酒館、咖啡廳里的野生舞臺上
跟陌生人講5分鐘的段子,
調(diào)侃自己的生活。


北京某開放麥現(xiàn)場
開放麥,作為一種零門檻的脫口秀形式,
不光是專業(yè)演員的新段子演練場,
也成為普通人消解生活、發(fā)泄情緒的出口。
“講開放麥之后快樂多了,自信多了?!?/p>
自6月起,一條與上海、北京、杭州等多地
講開放麥上癮的年輕人聊了聊他們的故事。
開放麥這東西究竟有多爽?為什么爽?
每次5分鐘的快樂,改變了什么?
撰文 朱玉茹 責編 陳子文



北京下班時間的車流
18:30,下班時間一到,邱瑞便從工位上起身,越過點好外賣準備熱血加班和滿臉倦容準備回家躺著的同事,匆忙地乘上擁擠的晚高峰地鐵,最終,鉆進了二環(huán)老胡同內(nèi)的一家小酒館。這里已經(jīng)陸續(xù)聚集了一群年輕人。
從晚上7點半到9點,他們坐在狹小酒館的某個角落,等待著能上臺講5分鐘段子。
“最近過節(jié)嘛,我們領導就在工作群發(fā)紅包。群里20個人他就發(fā)了6個紅包,自己還搶1個,你說什么人能干出這種事?”
“我發(fā)現(xiàn),你在家躺著發(fā)呆是不會快樂的,但你在工位上發(fā)呆,怎么就那么快樂!”
“自從我媽加入了這個子女相親群,她整個人就變得格外興奮。就感覺我還沒找到老婆呢,但她已經(jīng)找到自己的親家了?!?/p>
北京某開放麥現(xiàn)場,人多到過道內(nèi)都站滿了
大廠程序員、會計、公務員、醫(yī)生、警察、全職媽媽、學生、專業(yè)脫口秀演員……聚光燈下,形形色色的人盡情地吐槽著生活里的煩心事,眼睛里有種平時看不見的光芒。
有些人爆梗不斷,越講越激動,直接跳下舞臺,叉著腰近距離和觀眾“嘮嗑”,屋內(nèi)笑聲一陣接著一陣。
有些人緊張地忘了詞,尬在臺上,聲音逐漸小到幾近自言自語。底下的人就低頭喝酒、吃菜、玩手機,或者禮貌性地鼓鼓掌,也不介意。
這場活動有個“學名”——開放麥。它是一個野生的舞臺,算是脫口秀最原始的一種形式。任何人,只要你有料,就可以擁有5分鐘的時間,上臺以段子的形式講出來。


在北京,工作日每晚至少有5、6場開放麥,大多隱藏在小酒館、咖啡廳里。它們相互間隔不遠,有的甚至在一條胡同里,為的就是方便開放麥演員一天可以多講幾場。
一線城市幾乎都是這樣,開放麥遍地開花,上海的氛圍尤為熱烈,省會城市也至少能保證每周有2場。
觀看這些開放麥基本是免費的,或者只需要10幾塊錢。“一分錢一分貨”,主持人一般都會在開頭“友情聲明”。好不好笑不敢保證,但是絕對真實、直接??倳心敲磶讉€段子讓你覺得:這不跟我前幾天遇到那破事兒差不多嗎?
一場開放麥,10-20個演員,差不多人數(shù)的觀眾。大家大多在20-35歲,也有一些高中生、大學生參與。2個小時里,他們親密說笑,像相識多年的好友。2小時過后,他們回歸各自的工作、生活,誰也不認識誰。
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沉醉于這樣的快樂。日日夜夜,反反復復,欲壑難填。


邱瑞三點一線的生活:公司、開放麥、家
職場積壓的負面情緒,講個段子來消解
第一次是怎么登上臺講開放麥的,每個人的故事不盡相同,但有一點是共通的:他們積壓了很多負面情緒,卻沒有合適的地方傾訴和發(fā)泄,“就是想找一個能說話的地方”。
吐槽負面情緒,是開放麥的本質。而其中,最大的負面情緒之一來自職場。

邱瑞在舞臺上講段子
25歲的沈陽人邱瑞是一名程序員,從3年前開始北漂,他就在講開放麥。吐槽工作,是他段子的核心之一。
“我面試的時候,那個老板不懂業(yè)務不說,還想壓低我的工資。知道專業(yè)上干不過我,就跟我玩玄學,問我,’你敲代碼的時候有沒有寫詩的感覺?’怎么的,我寫代碼還得給你押韻???”
說來也巧,開放麥參與者里,程序員含量極高。他們不主動加班、不主動跳槽、不主動要求升職加薪。邱瑞就是其中之一。
他給觀眾分享他的劃水小竅門:每天主動寫bug交給測試部門,互刷KPI;建“辦公室喝水群”,誰去喝了水就在群里扣個1,“算下來那飲水機一天工作量比我們都高啊”。


工作日的夜晚,燈火通明的辦公樓和加班的邱瑞
剛來北京的時候,邱瑞其實特別愿意加班,愿意給自己時間安排得滿滿的,覺得能學到東西,能出人頭地?!昂髞砺l(fā)現(xiàn),干的時長再久,你也就是一個部件,你走了公司馬上就會找另一個人來填補你的位置,自己什么都留不下?!?/p>
而開放麥不同,自己做導演、編劇,講自己想講的東西。“一對比,慢慢我就會把重心放到一個我不可替代的上面了?!?/p>
“我老板就是那種奮斗款,一天到晚讓你奮斗。你問他今天能不能不加班早點走,他回:‘你每天這么早走,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了嗎?’”

囧在講開放麥
說這話的是32歲的杭州某銀行中層——囧(人名),飽受業(yè)績壓力的折磨。而他描述的這位極品領導,正是開頭說的給20個人發(fā)6個紅包,自己還搶1個的那位,大約1年前調(diào)來他的單位。
沒過多久,囧就開始講開放麥了,吐槽這位領導各種令他無語的事。
“每次喊我們?nèi)ラ_會傳達文件,那文件5分鐘就念完了,非要多念幾次,撐到半個小時,他才覺得算是開了一次會?!?/p>
笑完鬧完,第二天再去上班,囧神奇地發(fā)現(xiàn),這領導看著好像也沒那么討厭了,其實還挺有趣的?!爱斶@些事變成你靈感的來源,還逗笑了別人,其實它就變成很正向的東西了,是一個很大的調(diào)節(jié)。”
觀眾對這樣的內(nèi)容總是反應熱烈。伴隨著大笑和掌聲,職場上遭遇的不爽、沮喪、郁悶等情緒似乎也就此消解。


小喬在講開放麥
“就像是有人替我做了我不敢做的事,”27歲的北京國企員工小喬說。
去年8月,她第一次看開放麥就被爽到了。當了1個多月的觀眾,她鼓起勇氣,決定上臺試試。
那時她剛研究生畢業(yè),進入現(xiàn)在的公司。領導就坐她正后方,她緊張得覺得自己全身的毛孔都處在高度警惕的狀態(tài):她是不是叫我了?我是不是又做錯事了?
講開放麥之后她覺得自己放松多了,工作上也慢慢適應?!爸岸际?,天吶負面情緒撲面而來,我該怎么辦?現(xiàn)在是,快來一個負面情緒,我要把它寫成段子?!?/p>
小喬在北京的住所
感情里的那些事
小喬開始講開放麥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她和交往多年的男友因為異地分手了,“很難受,需要一個東西來填補?!?/p>
感情問題是另一個開放麥上經(jīng)常提到的主題,而且女性普遍比男性敢講。小喬見過一位精心打扮、妝容精致的女性來講開放麥,吐槽剛用短信和她分手的渣男。
“她真的一點都不好笑,可能根本也沒有要搞笑的意思,說著說著感覺就要哭了,又忍住了。當時大家其實都挺尷尬的,但是給她了很多掌聲,好像是在鼓勵她?!?/p>
囧在講開放麥
囧也講感情問題,被爸媽催婚?!八麄兡馨阉袉栴}都歸結于我不結婚,他們身體不好是因為我不結婚,我工作不順也是因為我不結婚。根本沒辦法跟他們交流。”
沒講開放麥之前,囧幾乎每天都要在辦公室待到9點,等爸媽都睡著了才敢回家。他去看過心理醫(yī)生,也打過坐,都沒有用?!拔揖拖袷莻€垃圾桶,接受所有的不良情緒卻沒有地方倒,隨時隨地都可能爆炸?,F(xiàn)在我找到這道往外說的口子,才能更包容,更好地和他們相處。”


孤獨的老蔥,總是一個人
老蔥也講感情,不過他的問題和這些人都不一樣,他的感情問題在于沒有人愿意跟他談感情。
“我往這兒一站你們應該就知道我的情路有多么地坎坷。這個世界上很少有男人可以像我一樣,如此完美地避開一個女孩所有的擇偶標準?!?/p>
老蔥今年31歲,身邊的朋友基本都結婚生子,生活進入另一個軌道。只有他一直單身,有時候連個一起喝酒的兄弟都叫不到。
去年疫情,他一個人蝸居在10平米的出租屋里,每天睜眼上班閉眼睡覺,單身的孤獨感被放大到了極致?!巴赓u不是可以打電話找客服投訴嗎?一旦被我找到一丁點可以投訴的,我就沒完沒了地說,不讓對方掛電話,就極端到這種程度?!?/p>
老蔥被虐狗的單身日常
疫情一結束,他就開始找開放麥講,講他被嫌棄、被虐狗的單身日常。在電影院跟檢票小哥一場惡戰(zhàn),對方上下打量,“就一張???”好不容易進去了,四周都是情侶親親我我,“你得排除干擾,欣賞藝術?!?/p>
公交、地鐵上,一個女生上來了,第一選擇肯定不是坐他旁邊,或者說一有空座了,馬上移走。
第一次上開放麥,透過面光,老蔥看到前排的人眼睛放光地看著他,那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臺下我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但在臺上,我就是關注的焦點。我上臺刷刷存在感,生活中就不太會覺得那么需要存在感了?!?/p>
越講老蔥越是上癮,現(xiàn)在他周一到周四每天都要講2-3場?!八廊セ顏砗芏啾?,反正下次就還要鼓起勇氣再上臺。上開放麥,可能就跟過性生活似的,一樣的快感,一樣的欲壑難填,永遠想表現(xiàn)得更好?!?/p>
老蔥在講開放麥
有些話,更容易對陌生人說
對老蔥來說,在開放麥認識了一批不錯的新朋友,是吸引他不斷回到這里的另一個重要原因。
現(xiàn)在,講完了開放麥,一幫演員們還能一起湊個酒局。周末的時候,大伙還有工作坊,互相幫忙改改段子。“挺神奇的,其實我們對彼此的了解還是僅限于段子里說過的內(nèi)容,但是相互之間有特別強的信任感和連接感?!?/p>
觀眾給忘詞的小喬鼓勵,小喬示意“再多來點”
這種微妙的親密感,也許也能解釋為什么那么多人會選擇向陌生人傾訴自己的私事。
小喬曾經(jīng)也總和身邊的人吐苦水,“但每個人生活都不容易,老向他們傳達負面情緒,他們可能也承受不住?!?/p>
和開放麥上的陌生人說則不同,她可以毫無顧忌地把最真實的情緒表露出來。“有人會認真聽,一般也不會轟我下去。我也不擔心他們跟我的生活會牽扯在一起,他們的反應也不太會傷害、影響到我。”

小西在講開放麥
34歲的小西是開放麥演員中的異類。她是公司的副總,婚姻幸福,和老公商量好了做丁克,也沒有雞娃的問題,生活里基本就沒什么負面情緒?!澳憔陀X得自己很強,陷入一個無限自負的狀態(tài)?!彼^旁觀者清,她來講開放麥,就是想有的時候被陌生觀眾澆一盆冷水。
一定程度上,開放麥已成為一種簡單且直接的新型社交。這群人是不是快樂,笑聲就是唯一的評判。你可以選擇在結束后回歸自己的生活,也可以選擇把它變成你生活的一部分。

開放麥演員和觀眾們的聚會
邱瑞和囧都遇到過不少演出結束后來加自己微信的觀眾,他們就把這些人拉到一個群里,多的時候有幾百個人,大家時不時分享下自己的生活。
“群里各種工作、年齡的人都有,一些00后還給我科普為什么他們愿意排隊三小時買一杯奶茶,就挺有意思的,”囧說。
“我之前在遠郊合租,說第一次知道隔斷是什么東西。1個屋子能住7個人,東西壞了只要能用就不會有人去修,特別大的共鳴?!鼻袢鹫f著,又補了一句,“其實所有人都很孤單?!?/p>
邱瑞上臺
跟不認命的自己,達成某種和解
“我以前很虛榮,事兒都要吹大了說。剛來北京實習時,跟家里說的是我要到北京賺大錢去了。這事沒干成之前就很難受,你跟家里人沒法聊?!?/p>
邱瑞覺得,脫口秀給他的最大幫助是把人變得真誠了。在他看來,“表達”一面是向外觀察世界,一面是向內(nèi)探索自己。你講的得是活在泥土里頭的東西,才能讓人有共鳴,它一定是摸爬滾打、很有生活氣的?!耙约?,它讓我慢慢跟自己和解了。”


深夜結束開放麥后,邱瑞獨自回家
“所有人一開始都不想跟自己和解,一股勁兒就想把自己變得更好,把缺點全都改掉,或者給自己套層’美顏濾鏡’。”上臺講了大半年后,他開始往自己心里邊問,“我為什么來北京待著?我跟女朋友的那些事是為什么?我為什么是我?”然后,去接受自己的一些缺陷,“做及格線上一點或者下一點的那個人。”
如今講了3年、已經(jīng)小有名氣的他,依然時常感到焦慮,不知道怎么平衡好工作和脫口秀,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放棄哪一邊。
“但現(xiàn)在會突然間有一個聲音說,那個焦慮就是正常的。所有事,解決不了就先放著,有能力的時候再反過來解決,定了目標然后往那方向走就行了?!蹦苋氈v脫口秀,是他現(xiàn)階段的目標。
老蔥總說開放麥就像是一場夢,醉生夢死幾分鐘,結束了,藥勁過了,發(fā)現(xiàn)現(xiàn)實還是那個現(xiàn)實,但是你面對它的心態(tài)變了很多?!翱鞓妨耍孕帕?,也沒那么矯情了?!?/p>
一芯在北影的畢業(yè)照
26歲的衢州姑娘一芯也有同樣的感受。一芯之前是做演員的,北影表演系出身?!跋胂笾械奈磥矶际翘貏e光鮮亮麗的,等真的去跑劇組想要獲得一個角色,才發(fā)現(xiàn)都是泡沫,有很大的落差感。”
那時候,她常常早晨六點半就畫好妝等著,等到晚上收工了也沒人喊自己過去。一段時間之后,她覺得自己抑郁了,把自己關在家里一個多星期不想出去,也不想讓別人走進來,覺得一切無意義。
“但作為一個成年人,你還是要找辦法自己消化?!比ツ?0月,她找到了開放麥。

一芯在講開放麥
第一次上臺,沒有一個人笑,一芯不知所措地直接蹲了下去,結果全場爆笑。然后她也笑了,站起來繼續(xù)講。
一芯段子的主要內(nèi)容就是調(diào)侃自己,調(diào)侃自己演技差、聲音被說像綠茶,調(diào)侃自己的戀愛、生活。
演員夢碎后,一芯一度覺得羞于見人,尤其是回老家的時候?!艾F(xiàn)在不會再這樣了,調(diào)侃完之后,就覺得這都不是事兒。也許我的人生就是很平凡,但是我覺得有奔頭,我努力的話,一天會比一天好?!?/p>
講開放麥后,一芯越來越積極、開朗
不同年齡、階層的人都來講,這事會更好
一芯感覺到越來越多的人想要做這件事,“每次去講都能見到不少新面孔。有人’死’過一次之后就不敢來了,也有的不服輸一定要炸場,嘗到鮮之后就不想走了?!?/p>
“第一次講開放麥我發(fā)了個朋友圈,從來沒有那么多人給我點贊過,都特別羨慕?!眳侵緡虾5聺t(yī)院神經(jīng)心理科主任,對我們說。
他上臺講開放麥,是因為某脫口秀廠牌的活動——“每個人都可以做5分鐘的脫口秀演員”。各行各業(yè)的人都來了,醫(yī)生、警察、消防員……

吳志國在講開放麥
吳志國發(fā)現(xiàn),吐槽自己生活的同時,也能消除大眾對自己行業(yè)的一些誤解。他希望聽完他的5分鐘,更多人能知道精神病醫(yī)生也可以很幽默,不用懼怕心理疾病。
吳志國有個學生,叫黑燈,從2020年開始講開放麥,講他從小患上的一種眼科罕見病——青少年黃斑變性。

墨鏡是黑燈上臺的標配,不是耍帥,而是他不能面對強光
“盲人講脫口秀有先天的優(yōu)勢,不會怕冷場的問題。我講一個笑話要是沒人笑,我就想,哦這幫觀眾,又沒來啊?!?/p>
他12歲就查出這個病,也曾經(jīng)歷過一段漫長的掙扎。逐漸接受自己的病后,找工作時他會主動告訴對方自己視力不好,發(fā)現(xiàn)其實也有不少單位可以接受。
他遇見了一群病友還有他們的家屬,特別是小孩的家長,非常焦慮、無助。他講開放麥,對這群人來說是極大的慰藉和鼓勵。“他們看我的現(xiàn)場、視頻,聽我調(diào)侃,然后一片笑聲,會覺得好像這病也沒那么糟糕?!?/p>
“開放麥上有特別多黑燈這樣的年輕人,他們講一些其實有些沉重的話題,家庭暴力、言語攻擊,但是都是很輕松、搞笑地說出來,特別震撼我,你能看到那種自我療愈的力量?!弊鳛樾睦砜漆t(yī)生的吳志國說,“從我的專業(yè)角度講,幽默就是一種升華的、成熟的面對困難的防御機制?!?/p>
2小時的狂歡過后,安靜的場地等待著下批來尋找快樂的人
如今全國各地的脫口秀廠牌都開設了開放麥,“不過現(xiàn)在講開放麥的人可能還是過于年輕了,講的也都是年輕人的事?!?/p>
不論對于臺上的演員、還是臺下的觀眾,如果能有更多不同年齡、工作、身份背景的人加入進來一起講,視角將更豐富,層次將更豐滿。
原標題:《下班后,趕著去說段子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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