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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是信念還是表象

2021-11-14 15:25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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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是信念還是表象

甄曉英 曹劍波

作者簡介:甄曉英,甘肅慶陽人,蘭州城市學院講師,主要研究實驗哲學;曹劍波,湖南益陽人,廈門大學哲學系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研究:當代西方知識論、實驗哲學等。甄曉英,蘭州城市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 甘肅 蘭州 730070;曹劍波,廈門大學哲學系 福建 廈門 361005

人大復印:《外國哲學》2017 年 07 期

原發(fā)期刊:《福建論壇:人文社會科學版》2017 年第 20172 期 第 146-151 頁

關(guān)鍵詞: 直覺/ 信念/ 表象/ 恥辱/ 分析哲學/

摘要:直覺信念論主張,直覺是信念或相信的傾向;直覺表象論主張,直覺是理智表象。反信念論者質(zhì)疑直覺與信念之間的對應(yīng)性;反表象論者質(zhì)疑“理智表象”概念的合理性。分析哲學廣泛使用直覺作為證據(jù),并自詡概念的清晰性與嚴密性。然而,這兩種相互競爭的直覺理論表明,在直覺本質(zhì)的問題上,還沒有可接受的共識。兼容論主張直覺是相信的傾向與直覺是理智表象可以相互兼容。兼容論可以用來消除分析哲學的這個恥辱。

把直覺作為證據(jù)不僅在當代分析哲學中十分普遍,而且在全部哲學,乃至其他所有學科中也十分普遍。自蘇格拉底時代起,直覺證據(jù)就被作為最常用的一種證據(jù)。哲學擅長刨根問底,分析哲學更是標榜自身概念的清晰性與嚴密性,然而卻對直覺的本質(zhì)是信念、相信的傾向,還是表象爭論不休,莫衷一是,這不能不說是分析哲學的一個恥辱。

一、直覺信念論

根據(jù)直覺的本質(zhì)是否是信念的,有兩種不同的理解:直覺是信念的(doxastic)和直覺是非信念的(non-doxastic)。

以因瓦根(Peter van Inwagen)、劉易斯(David Lewis)、路德維希(Kirk Ludwig)、戈德曼(Alvin Goldman)、威廉姆森(Timothy Williamson)、索薩(Ernest Sosa)等為代表的信念論者認為,直覺是一種特殊的信念或相信的傾向。S有直覺p,就相信p,或者傾向于相信p。直覺是一種信念或相信的傾向可表述為:“在哲學的使用中,‘A有p的直覺’是真的,只有在A相信或(有意識地)傾向于相信p?!雹傩拍钫撜邔χ庇X本質(zhì)的看法有兩種:(1)直覺是信念;(2)直覺是相信的傾向。

1.作為信念的直覺

劉易斯認為直覺就是信念,他說:“我們的‘直覺’只是意見;我們的哲學理論是一樣的。有些是常識的,有些是復雜的;有些是特殊的,有些是普遍的;有些被更堅定地持有,有些則不太堅定地持有。然而,它們都是意見……”②

直覺是意見,而意見都是持有者所相信的,因此直覺是信念。劉易斯的觀點可以解釋為:

I1:S有直覺p,當且僅當S相信p。

為什么要把直覺與信念等同,或者說,為什么要采用I1呢?原因可能有兩種:一種可能的原因是出于經(jīng)濟原則。如果直覺是信念,那么就不必接受新的心理狀態(tài),不必把直覺當作其他心理狀態(tài)了。另一種可能的原由是出于日常觀察。在通常情況下,我們都會認為,直覺與信念之間有緊密的聯(lián)系,有直覺p,就會相信p。然而,批評者認為,在悖論中,人們通常會有某種直覺,卻不會同時相信所有的悖論命題。例如,在米勒·萊爾錯覺(Müller-Lyer illusion)中就是如此。人們可能重復量過米勒·萊爾錯覺圖的上下兩條線段,發(fā)現(xiàn)它們是一樣長的,這使我們不再相信其中的一條比另一條長,然而我們的直覺仍會得出一條比另一條長。批評者因此認為,這表明直覺是獨立于信念的,直覺p不是相信p的充分條件。而且,批評者認為,人們常有某種信念,卻不一定會有相應(yīng)的直覺。例如,我們相信某個理論是真的,相信某個數(shù)學或邏輯命題是一個定理,相信某人餓了或者某人正在說話,卻不擁有任何直覺。這表明相信p不是直覺p的充分條件。

很多心理學家和有自然主義傾向的哲學家提出了一種有限制的直覺信念論,他們主張,直覺是無意識或無反省的非推理的信念。這種直覺觀可以解釋為:

I2:S有直覺p,當且僅當S形成信念p不是有意識地從其他信念中推出來的。

在I2看來,通過有意識的推理獲得的信念不是直覺。批評者認為,按照這種直覺信念論,一方面,非推理的知覺信念、記憶信念和內(nèi)省信念都是直覺。另一方面,這種理論仍存在有像I1一樣的理論困境,即有直覺p卻不相信p。雖然可能通過進一步限制來規(guī)避前一個問題,但是后一個問題卻不那么容易規(guī)避。

路德維希(Kirk Ludwig)提出了另一種信念論直覺定義:

I3:S有直覺p,當且僅當S形成信念p完全建立在與p相關(guān)的概念能力上。③

的確,對I1和I2的批評,不能用到I3,而且反省、記憶或知覺也沒有被當作直覺。這表明,路德維希的直覺定義更加合理。然而,如果所談?wù)摰膯栴}的概念不是矛盾的,這種直覺定義可能意味著直覺是不可錯的,這與直覺是可錯的事實矛盾。即使直覺是不可錯的,如果S錯誤地拒絕構(gòu)成悖論中的一個命題p,似乎仍與I3矛盾,因為S仍有直覺p。此外,只有少部分直覺基于概念能力,“存在有許多典范的直覺不是概念能力的產(chǎn)物”④,例如,道德直覺(以及其他規(guī)范直覺)、語言直覺、現(xiàn)象學直覺、本體論直覺、模態(tài)直覺、數(shù)學直覺等,都不是概念的,都不來源于概念能力(conceptual competence)。

2.作為相信傾向的直覺

因瓦根認為,直覺是一種相信的傾向。他說:“我們的直覺只是我們的信念——在某些案例中或許是使某些信念吸引我們的傾向,是‘促使’我們朝向接受某些命題而不使我們完全接受它們的傾向?!雹莞甑侣舱f:“我把直覺——即直覺狀態(tài)——看作是認知的、自發(fā)的判斷。它們要么是信念,要么在沒有其他獨立信息否決它們的情況下能夠產(chǎn)生信念。我認為是后者,即推動信念產(chǎn)生的狀態(tài)?!雹尥飞m然主張直覺信念論,但是僅僅把直覺當作一種潛在的相信傾向,而非實現(xiàn)了的信念。他以米勒·萊爾錯覺為例加以說明。乍看起來,在米勒·萊爾錯覺圖中,上方線段比下方線段長,然而實際上卻相等,只是箭頭方向不同而已。這個錯覺圖會使人傾向于去相信“上方線段比下方線段長”,不過,相關(guān)的知識會幫助人們拒絕相信這個錯覺。威廉姆森因此說:“盡管我們被誘惑相信米勒·萊爾錯覺圖中一條線段比另一條長,但是當我們知道更好的答案時,我們會拒絕這個誘惑?!雹咄飞€說,直覺會使他對天真的完備性公理(the naive comprehension axiom)產(chǎn)生相信的傾向,但他會抵制這一傾向,他說:“……我有意識地傾向于相信天真的完備性公理,但是我抵制這一傾向,因為我知道更好的。”⑧他們的觀點可以解釋為:

I4:S有直覺p,當且僅當S傾向于相信p。

如果相信的傾向是一種命題的態(tài)度,那么這種定義將允許直覺是命題態(tài)度。與把直覺當作信念不同,它允許存在沒有信念的直覺。然而,由于它沒有限制傾向的性質(zhì)或來源,因此太寬泛了。而且由于傾向是一種潛能,任何可形成信念的方式都可能產(chǎn)生相信的傾向。通過感官,就可能相信感覺到的東西;通過內(nèi)省,就可能相信內(nèi)在的感受;通過推理,就可能相信推理的結(jié)果。形成這些相信傾向的東西,都不是來自直覺。此外,I4蘊涵某人相信p無法用有直覺p來解釋,甚至暗示直覺無法作為證據(jù),因為相信的傾向不是信念。

為此,索薩提出了限制版的相信傾向的直覺觀。他認為,直覺是認知主體單純基于理解能力而產(chǎn)生的信念或相信的傾向,是不依賴任何推論、知覺、記憶、證詞、內(nèi)省的。他說:“在理性上,S直覺到p,當且僅當S的直覺被吸引同意p可以被S辨別能力中的一種(認知能力或德性)所解釋。這種辨別能力不依賴內(nèi)省、感知、記憶、證詞或推理(總之,不會依賴超過理解給定命題所需的任何東西),卻能把他理解得足夠好的內(nèi)容區(qū)分開來,能把模態(tài)上強的(必然真的或必然假的)某個分支上的真從假中區(qū)分開來?!雹崴€曾給直覺下了一個定義:“在t時,S有p的直覺,當且僅當:(a)在t時,如果S僅僅足夠充分地理解了命題p(沒有相關(guān)的知覺、內(nèi)省和推理),那么S就會相信p;(b)在t時,S確實理解了命題p;(c)命題p是一個抽象的命題;(d)在t時,S正在思考命題p(親自的而不只是通過描述獲得的)。”⑩雖然索薩既贊同直覺是一種信念,也贊同直覺是一種相信的傾向,但是從他的思想發(fā)展及他強調(diào)的觀點看,他更贊同直覺是一種基于理解的相信傾向。索薩的觀點可以解釋為:

I5:S有直覺p,當且僅當S僅僅基于理解p而傾向于相信p。

批評者認為,這種直覺的定義表明,直覺發(fā)生在相關(guān)的有意識的心理狀態(tài)中,這會導致很大的矛盾性。某人可能有直接的內(nèi)省知識即某人有直覺p,然而此人卻沒有這種直接的內(nèi)省知識,即關(guān)于某人基于純粹理解而去相信的知識,尤其是此人處于非活動的傾向時。這與人們通常對直覺的理解或心理學家對直覺的理解不同,因為后者強調(diào)直覺的非意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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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直覺表象論

以比勒(George Bealer)、普斯特(Joel Pust)、胡莫(Michael Huemer)、丘德諾夫(Elijah Chudnoff)、丹西(Jonathan Dancy)等為代表的直覺表象論是非信念直覺論的主要表現(xiàn)形式。表象論者認為,直覺是非信念的,是一種先于信念的表象;直覺是事物向認知者的呈現(xiàn),S有直覺p,就是p對S來說看上去是p;人們可以有某種表象(即直覺),卻不相信或不傾向于相信它。表象論者強調(diào)直覺是一種不能還原為其他精神態(tài)度的特殊的精神狀態(tài)(sui generis mental states),是一種理智表象(intellectual seemings或appearances),具有特殊的現(xiàn)象學特征。作為表象論的最早也是最重要的代表,比勒對直覺表象論作了系統(tǒng)的論述。在比勒看來,直覺不是信念,而是一種理智表象,一種理智上“看上去如此”的經(jīng)驗,具有必然性,“在t時,S理性地直覺到p,當且僅當在t時,必然的p向S理智地呈現(xiàn)”(11)。比勒認為,作為特殊精神狀態(tài)的直覺,其基本特征有(12):

首先,直覺是一種不可還原的精神狀態(tài),“直覺是一種特殊的、不可還原的、自然的命題態(tài)度。它是短暫發(fā)生的,而沒有特殊的‘光亮’或其他‘積極的’特質(zhì)?!?/p>

其次,直覺是一種表象,是“看上去如此”的經(jīng)驗,認知主體關(guān)于p的直覺就是p向認知主體呈現(xiàn)。當我們說到直覺時,“我們并不是指一種神奇的力量或內(nèi)在的聲音或特殊的靈光或任何其他神秘的才能。當你有A的直覺時,A就對你呈現(xiàn)(seem)。在這里,‘呈現(xiàn)’不是作為一種提醒注意的或‘避免做正面回答(hedging)’的短語使用,而是作為一種真實的意識片段的短語使用。例如,當你第一次考慮德摩根定律時,通常它看起來既不真也不假;然而,經(jīng)過片刻沉思后,會出現(xiàn):它現(xiàn)在看起來為真。”(13)直覺與猜測和預感這些精神狀態(tài)不同,猜測和預感都不是表象?!霸诂F(xiàn)象學上,猜測更像選擇,它們明顯不是表象。預感類似于單純被引起的、無基礎(chǔ)的確信或非推理的信念,它們也不是表象?!辈聹y和預感都可能被有基礎(chǔ)的信念所取代,而“表象不是這樣,無論是理智表象還是感性表象:它們都不會自動地被有基礎(chǔ)的相反的信念所取代?!痹谶@里,比勒強調(diào)直覺表象的穩(wěn)定性和不變性。

最后,直覺所呈現(xiàn)的內(nèi)容具有必然性,理性直覺表征必然命題。直覺是理性的或先驗的,而不是感覺的或物理的,“直覺是一種理智表象(seeming);感官知覺是一種感性表象。”因此,“直覺”更合理地說應(yīng)該是“理性的直覺”或者“先驗的直覺”,而不是物理的直覺。理性的直覺具有必然性,它“作為必然性而呈現(xiàn)出來:它這樣呈現(xiàn)而不是那樣呈現(xiàn)”,“如果x直覺到P,那么對x來說似乎是P,也必然是P”。像“如果P,那么非非P”這樣的理性直覺,本身就是必然的,其他的情況不會向我們呈現(xiàn),必定是“如果P,那么非非P”。

在《直覺作為證據(jù)》一書中,普斯特發(fā)展了比勒的直覺理論。在贊同直覺是一種特殊的精神狀態(tài)的基礎(chǔ)上,她提出了描述直覺所必備的8個特征(直覺是一種精神狀態(tài);與信念不同;是當下(occurrent)的或偶然發(fā)生的(episodic);是可錯的;不是有意識推理的結(jié)果;與知覺和記憶不同;直覺有程度的差異;理性直覺包含了某種程度的必然性)。雖然普斯特與比勒、邦久(Laurence Bon Jour)、索薩等一樣,都認為直覺到的內(nèi)容是必然的真理,但與比勒不同,普斯特反對直覺要求當下就意識到作為其內(nèi)容的命題必然為真,她說:“S對p有一種理性的直覺,當且僅當(a)在考慮p時,S有一種純粹的理智經(jīng)驗p;而且(b)在t時,如果S考慮p是否必然為真時,那么S將有必然p的那種純粹的理智經(jīng)驗?!?14)劉易斯(David K.Lewis)、因瓦根、科恩布里斯(Hilary Kornblith)、溫伯格(Jonathan M.Weinberg)、阿姆斯特朗(Walter Sinnott-Armstrong)等人則認為直覺到的內(nèi)容不必是必然的真理,概念能力也不是定義直覺的必要條件。正如前文所說,只有少部分直覺是基于概念能力的。

比勒和普斯特的直覺表象論可以解釋為:

I6:S有直覺p,當且僅當p向S呈現(xiàn)(itseems to S that p)。

這種直覺定義適合心理學的工作,然而卻不足以區(qū)分有命題內(nèi)容的記憶或內(nèi)省的表象,而且,如果知覺經(jīng)驗構(gòu)成了合適的表象p,那么就有知覺的直覺。一種有限制的說明是:

I7:S有直覺p,當且僅當p向S理智地呈現(xiàn)。

然而,有學者主張哲學直覺與其他學科的直覺不同。例如,比勒認為哲學研究主要依賴“先驗的直覺(a priori intuitions)”,而科學思想實驗引發(fā)的則是“物理的直覺(physical intuitions)”,后者不同于前者在于前者是必然的,而后者不是。(15)為了區(qū)分這兩種直覺,可加以更強的限制,即:

I8:S有理性的直覺p,當且僅當必然的p向S理智地呈現(xiàn)。

三、直覺兼容論

當代著名知識論學家、德性知識論的開創(chuàng)者索薩教授是方法論哲學直覺主義的堅定捍衛(wèi)者。從他對直覺的多變看法就可以得知,哲學界對直覺的看法并沒有統(tǒng)一。前文已經(jīng)指出,索薩既贊同直覺是一種信念,又贊同直覺是一種相信的傾向。這表明,他主張直覺信念論。然而,他還認為,直覺是“一種特殊的理智表象”(16),“直覺最好被理解為理智表象或引人注目的東西?!?17)這表明,他也主張直覺表象論。那么,直覺的本質(zhì)是什么呢?信念論與表象論,誰才是解釋直覺本質(zhì)的更合理的理論?

1.對直覺信念的批駁與辯護

直覺信念論的反對者認為,直覺不同于信念或相信的傾向,理由有二。一是,如果直覺是信念,那么直覺到p就一定會相信p,然而,這與關(guān)于悖論的直覺矛盾,因為雖然我們經(jīng)常能直覺到悖論的相關(guān)命題,但是卻并不會同時相信這些命題。索薩用沙丘悖論對此作出了說明。在沙丘悖論中,有兩個命題:(a)從沙丘上拿走一粒沙子不會影響沙丘的存在;(b)完全沒有沙子的地方?jīng)]有沙丘。這兩個抽象命題都是直覺的合適對象,只要理解了它們,就會相信它們中的每一個,而不需借助感知、內(nèi)省或推理。我們可以直覺到(a)和(b),但是“即便連鎖推理迫使我放棄相信(a)或(b),然而每個命題對我而言仍然保持了直覺正確性的理智呈現(xiàn)”(18)。二是,信念具有理由敏感性,而直覺卻沒有。在反直覺信念論者看來,認知者是否有某個信念,以是否有相信的理由為依據(jù),當理由發(fā)生變化,是否相信也可能會變化,因此信念對相信的理由具有敏感性;直覺與知覺則是認知主體對認知對象的再現(xiàn),是認知對象直接呈現(xiàn)在認知主體的頭腦中,對證據(jù)不具敏感性,比信念要更“頑固”。比勒說:“直覺必定不同于信念,因為信念不是表象,而直覺卻是。例如,存在有許多我相信(因為我看到過證明)的數(shù)學定理,然而它們沒有向我呈現(xiàn)出真,也沒有向我呈現(xiàn)出假,我沒有關(guān)于它們?nèi)魏我环降闹庇X。相反,盡管事實上我不相信集合論的天真的完備性公理是真的(因為我知道集合悖論),然而,我卻有它是真的直覺,而且這種直覺仍然向我呈現(xiàn)?!睂γ桌铡とR爾錯覺圖,比勒也是這樣看的,他說:“盡管事實上我不相信兩條線段的一條比另一條要長(因為我已經(jīng)量過它們),但是兩條線段的一條比另一條要長仍然向我呈現(xiàn)?!睂@些案例,在比勒看來,“在每個案例中,盡管信念相反,表象卻不變?!迸c直覺相比,信念的可塑性更強,“信念是高度可塑的,直覺卻不如此。對于幾乎任一一個你相信的命題,權(quán)威、哄騙、恐嚇等可能非常容易地巧妙引入某種懷疑,并因而在某種程度上可能短暫地降低你相信的程度。然而,縱使有,這些手段也很少降低你直覺的強度……很明顯,作為同類,直覺天生比相關(guān)的信念更能抵抗這些影響?!?19)這表明,縱使主體S不相信p,S也可能有p的直覺,而且S可能相信p而沒有p的直覺。

那么,直覺信念論因此就是錯誤的嗎?我們認為不能,理由是,縱使直覺在悖論中不成立,也只能得出結(jié)論說“直覺是一種信念”是錯誤的,而不能說“直覺是一種信念或相信的傾向”是錯誤的。況且,以連鎖推理迫使我們放棄相信沙丘悖論的某個命題,但并不會因此讓我們放棄所有命題,而且不能因此讓我們放棄我們相信的命題來自直覺。推理與直覺作為信念的不同來源,都可以產(chǎn)生信念,故而有來自推理的信念和來自直覺的信念。因此,反直覺信念論者主張“直覺不同于信念在于前者對證據(jù)不敏感,后者對證據(jù)敏感”,其錯誤在于沒有認識到有來自直覺的信念。再者,即使經(jīng)過長期的訓練,人們的原始認知傾向難以改變,但直覺并非不能改變,只是需要較長的時間和較規(guī)律的環(huán)境而已,而且,人們可以有意識地壓制這些難以改變的原始傾向,形成正確的信念。此外,由于“傾向”可以表示潛能,而對于“傾向”是否存在并沒有公認的可靠的評估標準,因此要駁倒“直覺是一種相信的傾向”是很難的,要駁倒“直覺是一種信念或相信的傾向”則更難。以比勒為代表的直覺表象論者雖然主張“直覺不是一種相信的傾向,或者一種伴隨‘光亮’或某種其他‘積極的’特質(zhì)的相信傾向”(20),然而,在批駁“直覺是一種信念或相信的傾向”時,他們通常會犯兩個錯誤:一個是把“直覺是一種信念或相信的傾向”等同于“直覺是一種信念”或“直覺是一種相信的傾向”;另一個是否定“來自直覺的信念”的合法性、獨立性,認為當“來自直覺的信念”與“來自推理(或經(jīng)驗、權(quán)威、哄騙、恐嚇等)的信念”對立時,就應(yīng)該放棄前者,認為前一種信念必須依賴后一種信念的裁判。

2.直覺表象論的批駁與辯護

威廉姆森和卡普蘭(Herman Cappelen)都質(zhì)疑對照“知覺表象(sensory appearances)”概念而創(chuàng)造的“理智表象(intellectual appearances)”概念提法的合理性。威廉姆森認為,在理智表象中,“任何伴隨的意象都是無關(guān)的”,“對我自己來說,除了在意識上傾向于相信葛梯爾命題外,我沒有意識到任何理智表象。類似地,除了在意識上傾向于相信天真的完備性公理外,我自己沒有意識到任何理智表象”(21)??ㄆ仗m也說:“當我把知覺表象中的感覺部分拿走,并用理智代替后,剩下我能理解的就沒有什么了?!?22)卡普蘭反對直覺表象論,認為直覺表象論會產(chǎn)生兩個難解的問題:(1)如何確定哲學家群體在作出哲學直覺主張時伴隨有這種表象?(2)縱使的確伴隨有這種表象,如何確定這種伴隨是有效的還是無意義的?卡普蘭訴諸自己對集合論公理和葛梯爾思想實驗的經(jīng)驗,認為他從來沒有產(chǎn)生過這類特殊的心理現(xiàn)象。(23)通過否認“理智表象”概念提法的合理性,反直覺表象論者因而否認直覺是一種理智表象。

我們反對威廉姆森和卡普蘭等人對“理智表象”概念的質(zhì)疑,贊同丘德諾夫所說的“直覺是經(jīng)驗”,認為直覺雖然類似知覺,但是研究的對象不同,“在使我們意識到它的主題方面,在使我們獲得知識的處境上,直覺宣稱是、有時的確是與感官知覺類似?!薄爸庇X經(jīng)驗可能包含感官經(jīng)驗,然而它是一種獨特的經(jīng)驗”,“直覺的主題不是感官知覺的主題?!?24)直覺不同于知覺在于表象的內(nèi)容不同。直覺的表象是理智表象,知覺的表象是知覺表象。知覺表象展現(xiàn)的對象是具體事物,理智表象展現(xiàn)的對象是抽象實在,不能混淆。例如,理智表象不能展現(xiàn)“稻花飄香”;知覺表象不能展現(xiàn)“兩圓相交,最多有兩個交點”(25)?!案泄僦X的主題包括具體的實在,不包括抽象的實在。”“直覺的主題包括抽象的實在,不包括具體的實在?!?26)作為直覺認識對象的抽象實在包括共相、命題、數(shù)字、功能、集合、自由、正義、美、合理性等。“直覺意識的對象有諸如屬性和功能”(27),除了數(shù)外,直覺的對象還有“自由、美、合理性、正義等”(28),“直覺是確證的來源,特別是關(guān)于諸如數(shù)、形、自由、真理和美這類抽象問題的信念的確證來源?!?29)具體事物與抽象實在不同。具體事物包括固體、液體、氣體、顆粒、有機體等,有時空位置,處于因果關(guān)系中。與此不同,抽象實在沒有時空位置,不處于因果關(guān)系中。“抽象的實在包含著非時空的和無因果的必要性、規(guī)范性、無限性和抽象性。數(shù)學、形上學和道德學研究抽象實在。具體的實在中包著時間的和/或空間的和/或在因果上有效的偶然性、非規(guī)范性、有限性和具體性。物理學、心理學和歷史學研究具體實在?!?30)

我們贊同直覺是對抽象對象的直接呈現(xiàn),是直接把握抽象對象的能力,并認為:直覺判斷與知覺判斷一樣,是把認知結(jié)果直接呈現(xiàn)在意識中而不呈現(xiàn)其過程,其運行不依賴工作記憶,具有非推論性;直覺過程與知覺過程相似,不需要意識層面的推理;作為理智表象而存在的直覺,既不同于信念,又不同于知覺表象。我們主張直覺兼容論,主張直覺是相信的傾向與直覺是理智表象可以相互兼容,因為“一種直覺的表象p可能成為相信p的證據(jù)基礎(chǔ)”(31)。然而,由于表象是先于信念的,因此表象論與“直覺是一種信念”相矛盾。直覺兼容論可以消除分析哲學在直覺本質(zhì)上莫衷一是的這個恥辱。

(感謝華東師范大學哲學系師生對本文的意見與建議!)

注釋:

①Herman Cappelen,Philosophy without Intuitions,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12,p.84.

②David K.Lewis,Philosophical Papers(Vol.1),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83,p.x.

③Kirk Ludwig,“The Epistemology of Thought Experiments:First Person Versus Third Person Approaches”,Midwest Studies in Philosophy,2007(31):135.

④David J.Chalmers,“Intuitions in Philosophy:A Minimal Defense”,Philosophical Studies,2014(171:3):536.

⑤Peter van Inwagen,“Materialism and the Psychological-Continuity Account of Personal Identity”,Philosophical Perspectives,1997(11):309.

⑥Alvin Goldman,“A Priori Warrant and Naturalistic Epistemology”,,1999(33:s13):20.

⑦⑧(21)Timothy Williamson,The Philosophy of Philosophy,New York:Routledge,2007,p.216,p.217,p.217.

⑨(16)Ernest Sosa,A Virtue Epistemology:Apt Belief and Reflective Knowledge(Vol.1),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7,p.61,p60.

⑩Ernest Sosa,“Minimal Intuition”,in Michael R.De Paul and William Ramsey(eds.),Rethinking Intuition:The Psychology of Intuition and Its Role in Philosophy Inquiry,Lanham/Boulder/New York/Oxford:Rowman & Littlefied Publishers,1998,p.259.

(11)普斯特的概括。Joel Pust,Intuition as Evidence,New York:Garland Publishing,2000,p.36.

(12)(19)George Bealer,“Intuition and the Autonomy of Philosophy”,in Michael R.DePaul and William Ramsey(eds.),Rethinking Intuition:The Psychology of Intuition and Its Role in Philosophy Inquiry,Lanham/Boulder/New York/Oxford:Rowman & Littlefied Publishers,1998,pp.207-210,p.208.

(13)比勒主張,直覺必須“經(jīng)過片刻沉思后”才會出現(xiàn),這與“直覺沒有有意識的推理”矛盾,因此是我們所反對的。

(14)Joel Pust,Intuition as Evidence,New York:Garland Publishing,2000,p.39.普斯特認為,理性直覺必須有“在考慮”這個條件,這也是我們所反對的。

(15)George Bealer,“Intuition and the Autonomy of Philosophy”,in Michael R.DePaul and William Ramsey(eds.),Rethinking Intuition:The Psychology of Intuition and Its Role in Philosophy Inquiry,Lanham/Boulder/New York/Oxford:Rowman & Littlefied Publishers,1998,p.165.

(17)Ernest Sosa,“Intuitions:Their Nature and Probative Value”,in Anthony Booth and Darrell Rowbottom(eds.),Intuitions,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14,p.47.

(18)Ernest Sosa,“Minimal Intuition”,in Michael R.De Paul and William Ramsey(eds.),Rethinking Intuition:The Psychology of Intuition and Its Role in Philosophy Inquiry,Lanham/Boulder/New York/Oxford:Rowman & Littlefied Publishers,1998,pp.258-259.

(20)George Bealer,“On the Possibility of Philosophical Knowledge”,Philosophical Perspectives,1996(10):28,n.6.

(22)Herman Cappelen,“Replies to Weatherson,Chalmers,Weinberg,and Bengson”,Philosophical Studies,2014(171):595.

(23)Herman Cappelen,Philosophy without Intuitions,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12,p.117.

(24)(25)(26)(27)(30)Elijah Chudnoff,Intuition,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14,pp.226-228,p.50,p.11,p.223,p.11.

(28)Elijah Chudnoff,“Intuitive knowledge”,Philosophical Studies,2013(162):376.

(29)Elijah Chudnoff,“What Intuitions Are Like”,Philosophy and Phenomenological Research,2011(82:3):625.

(31)Robert Audi,“Intuition,Inference,and Rational Disagreement in Ethics”,Ethic Theory Moral Practice,2008(11):478.

原標題:《直覺是信念還是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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