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稚柳先生書簡》,可居室編印,限量六十冊,線裝本
可居室主人王貴忱先生自印的“可居題跋”一至四集,師友書札如汪宗衍、潘景鄭、李可染等,現(xiàn)在均已成為新善本。這些題跋集和書札都可以看出貴老在收藏、文獻上的功力,尤其是結(jié)交老一輩學人、藝術(shù)家,善于學習的精神,近世最稀。最近因為工作關(guān)系,編輯嶺南派畫家黎雄才畫集,拜讀了貴老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寫的黎雄才評論,富于創(chuàng)見,述評亦到位、得體。他在藝術(shù)上的眼光、品位、視野,很大程度上也是來自于老一輩交往中的侵染與影響。早在七十年代,貴老就寫了《謝稚柳畫師小傳》,本書收錄的十八通信札,也是嶺南藝林的重要文獻。謝稚柳寫給嶺南另一位藝術(shù)家吳子玉的信札,前兩年結(jié)集為《謝稚柳書信集》出版,這兩種書札里穿插不少,可以對照讀。
《中國古籍拍賣述評》(上下),韋力著,紫禁城出版社2011年9月版,158元
韋力先生勤于著述,這套書卻是舊作,梳理了自2004年到2009年間,中國古籍善本的拍賣情況,現(xiàn)在大概沒有人再這樣細致、全面地整理了。又因為作者經(jīng)歷過這些拍場,因此所謂的述評并不僅僅是資料,而是有他的看法。記得有一次聽版本學家沈津先生說過圖錄的價值,并且有一家圖書館受他建議,已經(jīng)形成規(guī)模。從中同樣可以見到有心人的眼光。
《珍物:中國文藝百人物語》,《生活月刊》編著,上海譯文出版社2017年1月版,98元
對于清單,我有種偏愛。有一段時間買一本香港出產(chǎn)卻落腳大陸的文藝雜志,就是因為有一個文藝人士的清單欄目。如果真有什么生活美學的話,就是人跟他最親近的東西的關(guān)系,看看他能否說得清楚?!墩湮铩愤@本書里人物眾多,對他們而言,重要、特別的東西也不少,尤其是都很偏重精神層面,這些故事都很有意思。我最喜歡的是詩人黃燦然的“保溫杯和牛仔布袋”。
《喝了吧,赫拉巴爾》,龍冬著,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16年10月版,32元
十多年前,讀書界流行說“過于喧囂的孤獨”,這股赫拉巴爾風,就是本書作者龍冬刮起來的。赫拉巴爾在中國的譯介、出版、推廣,龍冬功不可沒。本書收錄的游記、日記、講稿、信札,都與捷克和赫拉巴爾有關(guān),從側(cè)面介紹了翻譯出版的緣由和經(jīng)過。我和龍冬也是因為評介赫拉巴爾而認識的,讀他這本書,再次想起了印象中他對出版赫拉巴爾的無限信心,不是那種要全部人都知道的自信。最難得的就是這位文學編輯的品位。赫拉巴爾在中青社的先后兩個系列我都買了,并且一度是我每年都要重讀的作家之一。這是我在孔夫子買下這本簽名本的原因。
《燕子最后飛去了哪里》,沈書枝著,人民文學出版社2017年1月版,43元
讀沈書枝的散文,清晰綿密的敘事讓人對記憶產(chǎn)生敬畏,也感到慶幸。在她筆下的童年與鄉(xiāng)村,是非常具體地組織起來的,那個空間,無論是否生活其中的人都會心平氣和地對待。雖然我們一想起鄉(xiāng)村,都會有正在加速發(fā)展的感覺,但這部書里呈現(xiàn)的是一個正常的生活形態(tài)。常見的那些“故鄉(xiāng)陷落”等等以頭搶地式的寫作真是太要命了,以前是覺得這類淺薄,現(xiàn)在看,他們大概是從沒有過具體的故鄉(xiāng)生活,特別是留下了愉快回憶的,結(jié)果只有一個宏大的命題可供“大聲疾呼”。
《水印》,布羅茨基著,張生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16年7月版,30元
布羅茨基于詩歌的地位肯定是無以復加的。他為曼德爾斯塔姆遺孀之回憶錄所寫的序言,對詩歌與散文兩種文體作了成就上的區(qū)分,即使那是一本如此重要、優(yōu)秀的散文。讀他這部散文集,實有助于理解他的文學觀念。他前后有十七年在威尼斯待過,而這本關(guān)于威尼斯的書卻只有五萬馀字。整部書的結(jié)構(gòu)、寫法、語言都是苦心經(jīng)營的,幾乎可以說他是以寫詩的方式來寫這部散文集,煉字煉句,完全具有詩歌的純度。如果結(jié)合幾部關(guān)于威尼斯的有名的書,如《威尼斯日記》(阿城)、《威尼斯畫記》(李黎),更能體會到這種純度。
《琉璃廠雜記》,周肇祥著,北京聯(lián)合出版公司2016年9月版,138元
有人曾經(jīng)剖析過藏書家眼中的書店老板,好的時候叫書友,不好的時候叫書估、估人,且形諸筆端。印章、瓷器、玉器、書畫、造像、拓片、鏡、磚……周肇祥幾乎什么都收藏,書是收得最少的,這樣的大藏家,他與琉璃廠書店老板的關(guān)系,遠比前人要復雜,基本上沒有好話,但是,像對某些小器作的批評:“無事時,急于覓事,有事時,不拿事當事”,不是深入打交道的,不會這么深刻。這也超越了一般好與不好的粗淺評價了。
另外值得留意的是,周肇祥不只是寫他的收藏清單,他對名勝古跡,尤其是寺廟道院,有著濃厚的興趣,所以興之所至,寫了不少短小的游記,不僅文字清新可誦,其中的訪古,也留下了北京寺廟的一些沿革與掌故。寫北京的名勝,游北京的名勝,代不乏人,不過,就鼎革前后的這批人來說,這種行為似乎值得留意?!读鹆S雜記》第一卷,便是寫于1913至1914年間,加上周肇祥本身又在政府任職,他也記錄了洪憲失敗?!白孕梁ブ劣诮袢眨患拔迥?,成敗起滅,均在我輩眼中”,這是王國維寫給羅振玉的信上說的。訪古,也許更能切合當時“我輩”眼中的奄忽之感吧。
《謝無量自寫詩卷》,中國文聯(lián)出版公司1987年版,1.55元
前記《忘山廬日記》里有詠現(xiàn)代名物之詩,舉夏敬觀為例,偶然翻此書,原來還有謝無量。此書收謝無量《詠物》六首,分別為:棉花、鋼鐵、降落傘(寫作繖)、潛水艇、廣播電臺、防毒面具等??磿暗挠涗洠@本書購于曾經(jīng)的文津閣——應(yīng)該加上“實體店”三個字。讀劉君惠的評介,很有舊時友朋文章的味道,即使以藝術(shù)評論而言,亦有卓識,不是今天只會搬運理論者可以想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