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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佛教授：下一次戰(zhàn)亂何時爆發(fā)？

2022-09-22 17:36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圖源：聯合國，2022國際和平日影像資料

International Day of peace 國際和平日

和平，是崇高和必須的追求，也是為所有人建立更美好、更公平世界的唯一現實途徑。

今天是聯合國大會設立的“國際和平日”，2022年的主題是：結束種族歧視，共同創(chuàng)建和平。

處在“長期和平”的我們，該如何正確認知戰(zhàn)爭與和平？戰(zhàn)亂是歷史規(guī)律論嗎？

實現真正的和平不僅需要放下武器，還需要建立讓所有人都能蓬勃發(fā)展的社會，建設一個憐憫和同情多于懷疑和仇恨的世界。

我們都愿世界和平，但縱觀人類歷史的大部分時期，戰(zhàn)爭一直都是各國政府最青睞的消遣活動。

圖源：電影《波斯語課》

和平，似乎只是從一場戰(zhàn)爭結束到下一場戰(zhàn)爭開始之間的喘息。

史蒂芬·平克在書中指出：由大國發(fā)動的戰(zhàn)爭持續(xù)時間變得越來越短，發(fā)動的頻率也越來越低。但是，由于這些國家的軍隊智囊越來越優(yōu)秀，部隊訓練越來越有素，武裝配備越來越先進，實際發(fā)生的戰(zhàn)爭傷亡反而變得更慘重。

在平克看來，如今的世界級戰(zhàn)爭變得更短但是破壞力更驚人。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的硝煙散去之后，戰(zhàn)爭的三項指標——頻率、時長和破壞力才依序出現了下降，世界由此進入了被稱為“長期和平”的歷史階段。

史蒂芬·平克

麻省理工學院認知神經學中心的掌門人，哈佛大學心理學教授，《時代周刊》全球100位最有影響力人物，兩度被《外交政策》雜志評為全球頂尖思想家。

誠然，就是二戰(zhàn)終結之后，整體上我們經歷了文明史上少有的和平時段。

有學者指出：作為一個中國人，我們不僅經歷了一個持久的和平時段，我們還經歷了一個經濟上升的，一個在中國的歷史當中，在中華文明史上也難得一遇的上升的、發(fā)展的、和平的、富有的年代。而在這樣一個富有的年代，和一場技術革命的發(fā)生相伴，它形成了我們已經習以為常的、根本不加思索的一種新的生活方式。

不過，“長期和平”的說法還是受到了挑戰(zhàn)，比如亞美尼亞與阿塞拜疆、朝鮮與韓國之間的沖突，所幸每一場沖突的雙方最終都能退一步海闊天空，而不是趁勢將沖突升級為全面戰(zhàn)爭。

當然，這并不意味著由地區(qū)沖突上升為全面戰(zhàn)爭是完全不可能的，戰(zhàn)爭被當成一種極端手段，每個國家（幾乎）都在不惜代價地避免亮出這張底牌。比如我們正在經歷和見證的“俄烏戰(zhàn)爭”。

平克還提示我們：許多啟蒙時代的思想家都推崇“溫和的商業(yè)”，他們認為國際貿易的甜頭會讓苦澀的戰(zhàn)爭黯然失色。定量分析也證實，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貿易往來頻繁的國家間發(fā)生戰(zhàn)爭的可能性相對更小。

事實上，戰(zhàn)爭可能就像橫在我們面前的瘟疫、饑荒和貧窮一樣，只是我們這個受過啟蒙思想熏陶的物種必須學會克服的另一個障礙。

圖源：電影《卡斯特納與小星期二》

雖然侵略戰(zhàn)爭帶來的短期利益非常誘人，但是更好的策略莫過于盡量避免發(fā)起具有破壞性的沖突或是造成不必要的犧牲，畢竟如果你成了別人眼中的威脅，那就相當于給了別人先發(fā)制人的好理由。

從長遠來看，一個各方都避免發(fā)動戰(zhàn)爭的世界，才是對所有人而言都更好的世界。新興的事物如國際貿易、民主制度、經濟發(fā)展、維和力量以及國際法律和規(guī)范，都是助力建造這樣一個世界的有效力量。

很多人都會說：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尤其在當前局勢下，我們都難免會憂心忡忡：距離二次世界大戰(zhàn)結束已經有半個多世紀了，天下承平已久，是否有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呢？

國家間戰(zhàn)爭的減少，始終是人類社會進步的一個重要標志。我們需要一些適時的答案，比如：戰(zhàn)爭的爆發(fā)，在時間分布上有什么規(guī)律？

結合史蒂芬·平克的論述，在《人性中的善良天使》精讀班中，徐英瑾教授給出了以下思考：

下一次戰(zhàn)亂何時爆發(fā)？

史蒂芬·平克在書中提出了一個核心的技術關鍵詞——泊松過程。

力學家、物理學家和數學家S.D.泊松（1781～1840）

泊松全名叫西門·丹尼斯·泊松，是一個19世紀的一個數學家和物理學家，在統計學上也很有成就。大家就覺得我們不是前面在討論暴力的問題嗎？怎么又扯到了統計學呢？為什么要扯到泊松？我來談一談，為什么我們要在這樣的一個大的語境里面牽扯到統計學。

大家來想一想，我們以前關于戰(zhàn)爭的討論，我們所依據的一般的思維方式是什么？

按照普魯士的軍事科學家克勞塞維茨的觀點，戰(zhàn)爭就是一個政治的繼續(xù)。所以你對每一場戰(zhàn)爭為什么發(fā)生，你會在它的政治根源和經濟根源方面去找根據。所以對于戰(zhàn)爭為什么發(fā)生、為什么終結？好像大家都能給出一些必然性的說法來。

這在相當程度上也是因為戰(zhàn)爭這個事情實在是太大了，動不動就死了這么多人，你如果把戰(zhàn)爭的發(fā)生說成是一件沒有任何原因的事情，你就會覺得這好像是對死者不尊重，對參加過戰(zhàn)爭僥幸活下來的人也是不尊重的，所以你死活都要說出一個原因來。

這恐怕是大家在接受這些宏觀上的歷史教育的時候，都容易接受的一種歷史必然論的解釋方案。按照歷史必然論，很多重大事情的發(fā)生都是有一個必然性的歷史規(guī)律的。雖然偶然性的也能夠起作用，但是它的作用是相對來說比較次要的。

但是，泊松規(guī)律或者泊松過程告訴我們的恰恰不是這個道理。

圖源：電影《金橘》

那么到底什么叫泊松過程？能不能不用數學語言用人話把它講清楚？我可以用一句不用數學語言就能講清楚的話把它講清楚：

我們可以把天下的事件分成兩類，一類是隨機發(fā)生的，一類是人為操控的。

隨機發(fā)生的就比如你要去賭場去投骰子，如果這個游戲本身是公平的，你把一個骰子給扔出去了，在這個過程當中骰子哪一面朝上，這是個隨機過程。但是，如果有人出老千作弊，或者在骰子的材質里面做點手腳，使得這一面的質量要比其他幾面要來得重一點，那么它的一個結果就是可以被預測的。

所以天下的世界無非就是兩種，一種是講不出什么緣由的，就是隨機，另外一個是講得出緣由的，就是被人操控了，或者前面有一些更深刻的原因了。

按照泊松過程的觀點，也就是說前一類事件就是隨機性的事件，它最后的分布樣態(tài)會體現出所謂的集簇現象。什么叫集簇現象？就是湊在一起。而后一類事件則會體現出所謂的均勻分布的這種現象，就是彼此分開。

這到底又是什么意思？我再舉幾個例子，非常直觀，大家就能聽得懂。

這個例子是平克引用生物學家古爾德舉的例子，生物學家古爾德他跑到山洞里面去，然后看到有很多螢火蟲，螢火蟲呼呼在天上，像星星一樣。他就好奇，就把螢火蟲咔嚓一下就拍下照片了。

螢火蟲示意圖

星空示意圖

你要知道，在一個黑色的背景里面把螢火蟲拍下來，看上去的樣子就好像是天上的星星，然后他又把洞外面的天上的星星也拍了張照片，然后他把這兩張照片做了一個比對。

那么關于星星的這個圖就出現了很多的集簇。什么叫集簇？就是很多的亮點都是湊在一起的，有些地方就是很空白，沒什么亮點，這就是集簇。但是關于螢火蟲的圖像則體現出各個亮點之間的距離相對來說是比較的均勻。

問題來了：螢火蟲的亮點之間的安排，和天上的星星之間的亮點的安排，哪一個是隨機的，哪一個是有一些故意的設計在里面起作用的？

按照我們一般的常識，我們會覺得螢火蟲在相當程度上是有一個設計在里面的，當然這個設計者有可能就是螢火蟲的團體本身，而天上的星星的安排是隨機的。

但是非常奇怪的是，雖然從道理上來講，螢火蟲之間的間距的分隔可以說是設計的產物，但是從直觀上我們又隱隱地覺得集簇好像是某種規(guī)律的體現。這就是我們人類的直觀的感受和所謂的泊松過程的預言之間所出現的某種張力或者是矛盾。

泊松過程告訴我們，有集簇的地方出現的是隨機性，但是我們在直觀上卻又覺得有集簇的地方應該體現出規(guī)律性，有些地方疏有些地方稀難道不是規(guī)律嗎？

正是因為咱們人類對于統計過程的直觀感受是和統計學家的科學闡釋不太一樣，所以在賭博當中很多人才會倒霉。

圖源：電影《老無所依》

大家覺得這和賭博有什么關系？因為賭博也有一個隨機分布的問題，比如你來你用一個最簡單的辦法賭博，就是把硬幣連續(xù)扔了六次，都是正面朝上，然后第七次了你還沒扔，這時候你就猜了，這時候認的是正面朝上還是背面朝上？我相信很多人在這時候就會覺得扔了六次都已經正面朝上了，總該有一次背面朝上，因為這是隨機扔的。

但是從泊松過程的角度上來講，你沒有什么先驗的理由來說明第七次負面朝上的概率就一定高，沒有任何理由。有可能第七次還是正面朝上，為什么？因為事物之間如果這種特定事態(tài)的分布體現出所謂的集簇效應，這完全是符合統計學的規(guī)律的。相反，如果你真的有個人要扔出：第一次正面，第二次反面，第三次正面，第四次是反面……能夠扔出如此有規(guī)律的結果的話，反而我們可以懷疑投擲的過程里面可能有作弊的現象了。

聽到這里以后，也許你會覺得有一點奇怪，這和戰(zhàn)爭有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