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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馬蒂斯美術館館長:他的藝術遺囑,包含對中國文化的愛
“馬蒂斯的馬蒂斯”目前正在UCCA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館群上??臻g(上海UCCA Edge)舉行?!杜炫刃侣劇に囆g評論》近日專訪了法國北方省省立馬蒂斯美術館館長和首席策展人帕特里斯·德帕爾普(Patrice Deparpe)。
德帕爾普說:“馬蒂斯對中國文化尤感興趣,他將從中國歷史服飾中汲取的靈感,轉化為他為斯特拉文斯基的《夜鶯之歌》創(chuàng)作服裝;在他的床上方掛著一塊刻有中國書法的匾額。他用中國式的筆墨創(chuàng)作肖像。在生命的最后,馬蒂斯寫道,‘為了獲得良好的訓練,年輕畫家應該坐上飛機,去探索中國,那將是美妙的?!?/u>

法國北方省省立馬蒂斯美術館館長和首席策展人帕特里斯·德帕爾普(Patrice Deparpe)。 資料圖
此次展覽的展品來自野獸派藝術巨匠馬蒂斯的家鄉(xiāng)法國北方省省立馬蒂斯美術館。這座美術館館藏核心是馬蒂斯去世前兩年,捐贈的一批自己收藏的作品,這也是馬蒂斯生前唯一落成并親自參與策劃展陳的美術館。展覽標題“馬蒂斯的馬蒂斯”暗示了背后的“策劃者”正是馬蒂斯本人。他的家鄉(xiāng)正是馬蒂斯美術館所在的勒卡托-康布雷齊,馬蒂斯的家族在此附近從事紡織業(yè)300多年,色彩豐富的紡織品圍繞著馬蒂斯的青年時代,并將激勵他一生。

法國北方省省立馬蒂斯美術館
澎湃新聞:法國北方的勒卡托-康布雷齊的馬蒂斯美術館位于馬蒂斯的家鄉(xiāng)且由馬蒂斯親自選擇作品過問展陳,馬蒂斯美術館與其他博物館的馬蒂斯館藏有何區(qū)別?馬蒂斯親自選擇作品相對側重什么?
德帕爾普:“二戰(zhàn)”結束后,勒卡托-康布雷齊的民選代表團拜訪馬蒂斯,希望以他的名字命名鎮(zhèn)上的學校。馬蒂斯非常感動,萌生了為故鄉(xiāng)市政廳捐贈作品的想法,300年來,這是他所有祖先生活的地方。最后,他決定捐贈他個人收藏中最重要的作品。這些作品是他一直保留在身邊的,包括他作為藝術家的早期直至最后的作品。這些作品是他最珍愛的、不愿意出售的,展現了他的藝術歷程的全面視角,記錄了他的研究、成功甚至是失敗。
馬蒂斯深度參與了美術館的籌建工作。他不僅選擇了藝術品,還設計了未來這座美術館的布局,既考慮了年代順序,也考慮了他所討論的不同主題。他是如此的投入,以至于每件作品的懸掛高度、空間和組畫構圖都是他自己選擇的。
因此,這個博物館作為他一生工作的見證,是他一生創(chuàng)作的藝術遺囑,在世界上絕無僅有。

法國北方省省立馬蒂斯美術館內景
澎湃新聞:馬蒂斯以“野獸派”為人熟知,展覽也以“野獸派的革命”呈現其演變,“野獸派”是如何從不被認可到漸漸被接受和喜愛的?
德帕爾普:當一個新的藝術運動出現時,創(chuàng)造革命和改變是一種常態(tài),需要時間來適應。
在當時,法國被一種非常具象的古典主義所統(tǒng)治,這一風格在藝術學院里被教授,它是官方的參考標準。年輕藝術家開始質疑這種傳統(tǒng)繪畫方法,通過發(fā)明點彩主義,引入了一種激進的現代性。馬蒂斯實踐了點彩主義,但他將自己的研究推向更遠,以純粹的顏色平涂繪畫,使顏色從繪畫中解放出來,并希望更多地強調顏色所產生的感覺。他于1905年創(chuàng)作的妻子肖像(《戴帽女人》)在巴黎秋季沙龍(Salon d'Automne)上展出,引發(fā)了徹底的不解和巨大的丑聞,從而誕生了野獸派(Fauvism)。

馬蒂斯,《戴皮帽的瑪格麗特》,1914年于巴黎,布面油彩,82×65 cm。法國北方省省立馬蒂斯美術館,勒卡托-康布雷齊。瑪麗·馬蒂斯遺贈,2002年,Inv. 2002-3。圖片由法國北方省省立馬蒂斯美術館,菲利普·伯納德提供
購買馬蒂斯第一批野獸派作品的主要是外國收藏家(美國人和俄羅斯人); 他們沒有成見,比法國收藏家更開放。因此,對于新一代藝術家而言,他們需要理解并利用這種注重色彩的方式,以便逐漸讓公眾習慣并接受它。當馬蒂斯晚年發(fā)明“剪紙藝術”時,也發(fā)生了同樣的現象。他被嘲笑、誹謗,很少有人理解這項藝術發(fā)明的重要性,盡管這將影響到20世紀后續(xù)的藝術家。馬蒂斯知道創(chuàng)新的難度,他甚至寫道:“我知道很久以后,我們才會意識到我今天所做的事情與未來有多么一致……”我想,馬蒂斯是一位有遠見的藝術家。

=·馬蒂斯,《自畫像》,1918年1月1日-16日于尼斯市,布面油彩,65.5 × 54.3 cm?,旣悺ゑR蒂斯捐贈國家,巴黎奧賽博物館, 存放于法國北方省省立馬蒂斯美術館,勒卡托-康布雷齊,1978年,Inv. RF 1978-33。圖片由法國北方省省立馬蒂斯美術館提供(DR)。
澎湃新聞:在野獸派形成的過程中,我們看到西涅克(Paul Signac)、安德烈·德蘭(Andre Derain)、弗拉芒克(Maurice de Vlaminck)、馬爾凱(Albert Marquet)等同行者,他們之間有著怎樣的交往和互相影響?
德帕爾普:1892年,馬蒂斯在巴黎裝飾藝術學院認識了馬爾凱和賈曼恩(Henri Manguin),他們一起學習。弗拉芒克應馬蒂斯之邀在1905年的沙龍上展出作品,無疑是他將馬蒂斯引入了非洲藝術,這對馬蒂斯野獸派作品產生了決定性的影響。
1904年,西涅克將馬蒂斯帶到了圣特羅佩,對馬蒂斯的生活產生了重要影響。當時,馬蒂斯正經歷藝術生涯的艱難時期,甚至考慮放棄繪畫。圣特羅佩重新激發(fā)了馬蒂斯對藝術的熱情。
盡管野獸派僅存在短短幾年,但這些藝術家建立了持久而牢固的友誼。馬蒂斯不想局限于某一特定的藝術運動,而是更愿意繼續(xù)他的藝術研究,追求絕對,使他走上一條獨特而獨立的道路。
馬蒂斯,《科利尤爾,太陽街》,1905年夏 ,布面油彩,46.2 × 55 cm 。法國北方省省立馬蒂斯美術館,勒卡托-康布雷齊,地區(qū)美術館購藏基金和遺產基金支持購藏,1996年,Inv. 1996-3-4。圖片由法國北方省省立馬蒂斯美術館,菲利普·伯納德提供。
澎湃新聞:“野獸派”之后,塔希提、尼斯給馬蒂斯帶來了什么?馬蒂斯畫面中,純粹的色彩從何而來?
德帕爾普:“顏色從何而來”這個問題非常重要。人們通常認為馬蒂斯在法國南部定居時發(fā)現了色彩。這不準確。
馬蒂斯童年時,在他北方省的家鄉(xiāng)發(fā)現了色彩。馬蒂斯出生在一個致力于紡織工業(yè)的地區(qū)。他本人是一個悠久的織工家族的繼承人,他的家族在勒卡托-康布雷齊 (Cateau-Cambrésis)附近從事紡織業(yè)300多年。

展覽現場,“馬蒂斯與織物”部分
五彩的絲綢、染色的亞麻布……色彩豐富的紡織品圍繞著馬蒂斯的青年時代,并將激勵他一生。未來,他將收集來自世界各地的紡織品,這是他創(chuàng)作中必不可少的顏色和形狀的“圖書館”。

亨利·馬蒂斯,《彈魯特琴的女子》,1949年5月14日-1950年10月23日,羊毛,哥白蘭制造廠根據馬蒂斯的設計圖稿采用直立式經紗織造而成,158.5 × 212 cm,藝術家自留版2/2。法國北方省省立馬蒂斯美術館,勒卡托-康布雷齊 。亨利·馬蒂斯捐贈,1952年,Inv. 1952-64。圖片由法國北方省省立馬蒂斯美術館,佛洛里安·克萊奈芬提供。
定居尼斯后,馬蒂斯發(fā)現了太陽和光線對顏色的作用。他希望能在尼斯的蔚藍的天空和熱烈的陽光下工作,這為他提供了所需的光線。
對馬蒂斯而言,塔希提之行發(fā)生在一個艱難的環(huán)境中。他對自己的繪畫產生了懷疑。因為手臂受傷,醫(yī)生禁止他工作數月。塔希提之行旨在尋找新的靈感,這個被稱為人間天堂的地方找到新的光明。

馬蒂斯,《塔希提島之窗或塔希提島II》,1935年12月18日-1936年3月15日于尼斯市,布面不透明水彩和蛋彩,238×183 cm。法國北方省省立馬蒂斯美術館,勒卡托-康布雷齊。藝術家捐贈,1952年,Inv. 1952-63。圖片由法國北方省省立馬蒂斯美術館,菲利普·伯納德提供。
那是1930年,對于一個60歲的老人來說,這是一次非常漫長的旅程。他首先來到紐約,然后乘火車穿越美國,再乘船到達舊金山。在塔希提島,馬蒂斯發(fā)現了耀眼的光芒、純凈的瀉湖和茂密的植被。他在潛水等經歷中產生了強烈的靈感,這些靈感后來將成為他作品的一部分,尤其在剪紙藝術的創(chuàng)作中。

馬蒂斯,《水族缸里的游泳者》,1947,阿詩布紋紙上鏤花版版畫,42 × 65 cm,法國北方省省立馬蒂斯美術館,勒卡托-康布雷齊,愛麗絲·特利亞德捐贈,2000年,藏品編號 2000-2-53(12)。圖片由法國北方省省立馬蒂斯美術館,菲利普·伯納德提供。
澎湃新聞:兩次世界大戰(zhàn)給馬蒂斯帶來怎樣的影響?這些影響如何體現在作品中?
德帕爾普:馬蒂斯出生在一個經常受戰(zhàn)爭影響的邊境地區(qū),戰(zhàn)爭(馬蒂斯經歷了三次)給當地居民帶來了深刻的創(chuàng)傷。
“一戰(zhàn)”期間,馬蒂斯想入伍當兵,但因為年老體弱被拒絕。他通過銷售自己的作品,為紅十字會籌集資金,以送食物給被占領的家鄉(xiāng)勒卡托-康布雷齊的居民。在他這一時期的作品中,黑色占主導地位,形狀通常是幾何的、剛硬的。即使他否認,其中某些作品也與抽象藝術相近。

馬蒂斯,《佩利夫人肖像》,1936年,水彩紙上炭筆,66.7×51 cm。法國北方省省立馬蒂斯美術館,勒卡托- 康布雷齊。藝術家捐贈,1952年,藏品編號 1952-56。圖片由法國北方省省立馬蒂斯美術館提供(DR) 。
“二戰(zhàn)”對馬蒂斯而言是一次巨大的沖擊。盡管可以,但他拒絕流亡。
1941年,他從癌癥中幸存,被認為是“奇跡”,此后他很難康復。他意識到自己可能一夜之間死去,對于時間和生命的緊迫感讓他致力于對繪畫藝術的深入研究,以達到理想中的最高境界。這些激烈的實驗(正如他所說的蓬勃發(fā)展)促使他畫出了《太陽之間的室內》(Intérieur aux barres de sonil),這件作品被許多當代藝術家認為是現代藝術的開端。

亨利·馬蒂斯,《陽光透過窗格照進室內》(《太陽之間的室內》),1942年10月22日-23日于尼斯市,布面油彩,73 × 50.3 cm。法國北方省省立馬蒂斯美術館,勒卡托-康布雷齊。地區(qū)美術館購藏基金支持購藏,1995年,Inv. 1995-5。圖片由法國北方省省立馬蒂斯美術館,菲利普·伯納德提供。
這個“評價”也讓他在1944年開始走上了剪紙之路。此時,他的妻子和女兒因為參加法國共產主義抵抗組織,而被蓋世太保逮捕并遭受酷刑,他的女兒在被送往集中營的火車上逃脫。
馬蒂斯希望通過他的作品為觀者帶來一絲安慰和快樂,以此來消解戰(zhàn)爭的恐怖。

馬蒂斯,《葡萄樹》彩繪玻璃草圖,1953年于尼斯市,布面裱貼紙上炭筆和不透明水彩紙剪貼,290 × 115 cm。皮埃爾·馬蒂斯捐獻國家,巴黎奧賽博物館,存放于法國北方省省立馬蒂斯美術館,勒卡托-康布雷齊 ,1982年,Inv. RF 38908。圖片由法國北方省省立馬蒂斯美術館,菲利普·伯納德提供。
澎湃新聞:馬蒂斯與畢加索是20世紀最重要的藝術家,他們的關系亦敵亦友。在您看來,他們之間有著怎樣的聯系?
德帕爾普:這兩位藝術家之間的對話構成了20世紀現代藝術的基礎。
他們相遇在1905年。當時馬蒂斯35歲,畢加索24歲。他們一個內向、矜持,像是教授;另一個外向,但法語講得不好。兩人都向斯坦因夫婦出售了一幅作品,格特魯德·斯坦因(Gertrude Stein)和她的哥哥里奧·斯坦因(Leo Stein)是具有遠見的收藏家。

亨利·馬蒂斯(Henri Matisse,1869-1954) 右:巴勃羅·畢加索(Pabol Picasso,1881-1973)
二人日后常在斯坦因家的沙龍聚會交流,1906年在斯坦因家的一次晚餐,馬蒂斯向畢加索展示了他剛購買的一尊剛果小雕像,這或是畢加索第一次了解非洲藝術。這位西班牙藝術家整夜對著這尊雕像,原始藝術的啟發(fā)及創(chuàng)作意識的革新迫使畢加索重新思考自己的創(chuàng)作方向。隔年《亞維農少女》(現藏于紐約現代藝術美術館)開啟了他立體主義的序章。馬蒂斯則回應了這種激進主義,為俄羅斯商人、收藏家謝爾蓋·新金繪制了大型裝飾畫《舞蹈》。
這兩位藝術家也經常交換作品,比如,畢加索收藏了馬蒂斯女兒的肖像《瑪格麗特(Marguerite ,1907)》,馬蒂斯則選擇了畢加索的一幅靜物《水壺、碗和檸檬(Bowl and Lemon,1907)》。幾乎彼此的每一次藝術進步,都會得到另一位的回應。

馬蒂斯,《瑪格麗特》,1907 (非此次展覽展品)

畢加索,《水壺、碗和檸檬》,1907 (非此次展覽展品)
他們幾乎主宰了藝術界,最初的競爭關系轉變?yōu)樽鹬睾陀颜x。馬蒂斯送給畢加索一只鴿子,畢加索將其繪制為和平的象征。馬蒂斯的剪紙藝術也讓畢加索驚嘆不已。
1954年11月3日,馬蒂斯去世。畢加索沒有參加他的葬禮。甚至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沒有接馬蒂斯的女兒瑪格麗特打來的電話。但畢加索繪畫作品,以表達對馬蒂斯的敬意和傷感,并說:現在我還能和誰談論繪畫呢?”

畢加索,《畫室》,1955;1955年畢加索買下了距戛納不遠的別墅。畫面描繪了別墅中的大畫室,畫中空無一人,似乎表達著斯人已逝的空寂?;蛟S,這是畢加索對馬蒂斯這位故友逝世最溫情的道別(非此次展覽展品)
藝術出版人、評論家特利亞德(Tériade)是兩位藝術家的朋友,他收藏了大量作品,并捐贈給了法國北方省省立馬蒂斯美術館,這使我們能夠在展覽中闡明他們的關系。
展覽現場,賈科梅蒂作品《特利亞德肖像》
澎湃新聞:馬蒂斯有一些黑白墨水作品,帶著中國畫的元素,你認為他是如何理解東方藝術的?
德帕爾普:馬蒂斯首先是一位具有全球視野的、普世的藝術家,他敞開胸懷迎接世界,對各種文化充滿熱情,對人類歷史充滿好奇。他對中國文化尤其感興趣。他收藏的紡織品說明了這種興趣。他將受中國歷史服飾的啟發(fā),為斯特拉文斯基的《夜鶯之歌》創(chuàng)作服裝。他收集來自中國的物品,在他的床上方掛著一塊刻有中國書法的匾額。

1951年的馬蒂斯
有一個元素清楚地說明了馬蒂斯對中國文化的興趣——書法。他挑戰(zhàn)自己以掌握筆墨技術。他使用白描線條創(chuàng)作肖像,并為《爵士》(Jazz)等藝術書籍繪制插圖。

馬蒂斯,《凱西亞的大頭像》,約1950- 1951 ,BFK里夫布紋紙上飛塵蝕刻版畫
除了技術層面,馬蒂斯還熱愛并欽佩中國的文化與智慧。他經常引用中國繪畫大師的一句話,“畫好一棵樹,必須與它一同成長”。馬蒂斯解釋說,要畫好樹葉,你必須感受到風穿過樹葉的感覺。
在生命的最后,馬蒂斯寫道,為了獲得良好的訓練,年輕畫家應該坐上飛機,去探索中國,“那將是美妙的?!彼f。

展覽現場
澎湃新聞:您在此前的采訪中說,馬蒂斯是普世的,馬蒂斯的藝術是可以共情的。當下如何再看馬蒂斯?
德帕爾普:這是馬蒂斯的偉大之處,他的作品面向所有人、向所有人訴說。馬蒂斯加入了眾多推動藝術進步的藝術家行列,成為永恒,他既極其現代又完美經典。馬蒂斯一生都想發(fā)明“新的藝術符號”來豐富他的語言,以便與每個人交流。他想傳達的信息很簡單——帶來快樂、幸福、慰藉和平靜。這些講主題繼續(xù)與所有觀看馬蒂斯作品的人交流,無論年輕還是年老,無論專業(yè)人士還是業(yè)余愛好者。

此前,北京“馬蒂斯的馬蒂斯”展覽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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