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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Photo Asahi》許海峰:長江三峽

朝日新聞 池永牧子 澎湃新聞編輯 許海峰 實習生 張凱涵
2023-12-26 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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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郭允是朝日新聞的攝影記者,奮戰(zhàn)媒體數(shù)十年,去年榮退,現(xiàn)行走于日本和中國之間。郭先生是郭沫若的孫子,雖然從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就在日本工作和生活,但是對中日文化的推動、推廣,他保持一貫的熱心腸。

2021年11月8日晚,郭先生在微信上說:“許兄,有事要商量,朝日新聞有一個民間攝影組織,叫做全日本攝影聯(lián)盟,在它的內(nèi)部定期刊物上,打算介紹中國六名攝影家,圖文并茂。以下是他們發(fā)給我的旨意。這事請你協(xié)助?!?/u>

我理解,日方希望連載“跨越國境 感受照片”這一主題,以迎接日中邦交正?;?0周年。朝日新聞機構(gòu)下的這一攝影組織,以連載為契機,感觸中國攝影家的作品和語言,異文化的視點、目光,祝愿攝影愛好者在這中間每一個人因此而有一個更廣闊的世界,增進兩國人民的文化交流、相互理解與關(guān)心……

郭允先生本是攝影記者,職業(yè)的原因,使得他長期關(guān)注國內(nèi)動向,并注重現(xiàn)實生活中發(fā)生的當下。對中國攝影現(xiàn)狀有所了解,對于所選攝影師,我和郭先生均為職業(yè)記者的角度出發(fā),框定的攝影師范疇或長期或獨特地反映某一社會事件或現(xiàn)象,由此,我們從中國地域出發(fā)擬定一份包含東西南北中十多人的攝影師名單,最后由其與日方商定拍板選定了六位攝影師。因人數(shù)所限,很多優(yōu)秀的攝影師不得不忍痛割愛。

值得一提的是,在組稿階段,日方全日本攝影聯(lián)合會工作人員池永牧子,以及翻譯大梧美代子(NHK里的干部)和三木潤子之職業(yè)化、專業(yè)化程度之高之精細令我肅然起敬。有時遇到一個大概率最終不會出現(xiàn)在稿件中的邊緣信息,她們也會問三問四,直至弄清為止。對于此,郭允先生,有時笑而不語,有時也會奮起嚴厲批評當下國內(nèi)一些同行的做派——敷衍了事,不配做記者。

池永牧子女士介紹,全日本攝影聯(lián)盟是由朝日新聞組織的,已具有95年歷史的攝影愛好者的團體。會報刊物是雙月刊——《Photo Asahi》朝日照片雜志,發(fā)行量是9000部,有很多攝影愛好者訂購。

以下是連載最后一篇,由中國上海攝影師許海峰拍攝的專題??????:長江三峽。

November-December 2022

November-December 2022

November-December 2022

朝日新聞:你出生在上海,在別處有過生活經(jīng)驗嗎?目前也是在上海生活工作嗎?同時請告訴我誕生年月日。

許海峰:1969年3月31日我出生在上海虹口,除了兒童時期短暫離開過半年,一直在這座城市生活。與其他人相比,我在上海搬過很多次家,居住過不同地區(qū),這樣做有時候是不得已而為之,有時候我也放任自己這樣,我覺得這樣會給我?guī)硪恍┬迈r感,讓一成不變的生活多一點未知,拍照的活動半徑因居住環(huán)境變化而有所不同。

朝日新聞:和攝影最初接觸的契機是什么?

許海峰:拿起照相機拍照本身只是一個偶然,但是有意思的是我原來所在的市政工程研究所有兩位攝影高手,他們在我還不懂攝影是什么的時候,已經(jīng)在圈子里赫赫有名,于是,我的同事強烈推薦我去認識他們,由此跟攝影深度結(jié)緣。

朝日新聞:1991考入上海大學美術(shù)學院,畢業(yè)是哪一年?為什么選擇了攝影專業(yè)?關(guān)于攝影專業(yè)和選擇理由請再具體談一談。

許海峰:我于1991年9月考入上海大學美術(shù)學院藝術(shù)攝影專業(yè),接受美術(shù)訓練,當然還有攝影技術(shù)、理論方面的知識獲取。我在20歲的年紀,并沒有一個清晰的人生目標,和能力選擇哪個專業(yè)當終身托付,一直隨波逐流,渾渾噩噩,也很快樂。當遇見照相機的時候,我發(fā)覺這個玩具有魔力。那時候身邊有幾個年歲長我的同事,他們整天在把玩照相機,聽得我入迷,令我深陷其中。但是,那些同事后來都沒有展開的攝影藝術(shù)創(chuàng)作,而是在科研上獲得了成就。

我記得當時學校里的攝影專業(yè)課程里有素描、色彩、構(gòu)成等基礎(chǔ)培訓,這是美術(shù)院校必須掌握的。還有黑白、彩色暗房,大量的實踐課程,還有室內(nèi)泳裝拍攝。這些東西都是我此前未知的,新奇、新鮮,有一種感受至今停留在腦海里,我像一塊干海綿被扔進了水里,不斷地吸收知識。那一年我22歲,我覺得長這么大好像第一次做對了一件事,我母親的支持或者說期許也是一個原因。

朝日新聞:在進大學之前,報名了上海攝影家協(xié)會的通信講座,何時和什么契機使你報名?想到要報名的理由是什么?

許海峰: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1991年上半年我在上海市攝影家協(xié)會參加第四期攝影函授班,這是我第一次接近攝影團體,認識了很多攝影發(fā)燒友,一下子興趣高漲起來。隨后,我開始注意專業(yè)度更高的攝影教育或者培訓,恰好上海大學美術(shù)學院的黃老師在第四期函授班上發(fā)布招生信息,于是我馬上報名參加當年的高考,順利進階。其實也沒有什么特別的理由,年輕人的沖動吧,當然也可以看作與攝影的緣分。

朝日新聞:在通訊講座中,給你留下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以及為何此后你決心把攝影作為你的生涯的終身目的?

許海峰:也許是1990年或者1991年的某個夏日,在攝影函授班第一次召集的大會上,因為我遲到了,就躲在最后一排靠著墻壁站著聽臺上老師的講課。他講什么,在今天已經(jīng)記不起來了,但是他在臺上抑揚頓挫的講話聲調(diào)、不斷揮舞的手臂,好像這個人不是跟臺下一二百人講課,而是站在距你一米的眼前跟我一個人在講,啊喲,三十年過去了,那一幕還是真切的在腦海里,這對當時一個年輕人多大的刺激啊,那一刻我感覺受到了嚴重的“內(nèi)傷”。這位老師今年80歲了,桃李滿天下。請允許我說出他的名字:朱鐘華。

我清晰地記得那天,他說,“我相信,在未來你們中間一定有人能成為攝影家”。我聽了感覺自己已經(jīng)是個攝影家了,這種鼓舞人心的力量,精神的召喚是巨大的。這是我與攝影最初的緣分,也是決定性的。

朝日新聞:畢業(yè)后,你進了上海市政工程管理局擔任起現(xiàn)場攝影記錄的工作,這是你自身的希望和決定嗎?其理由是?當時你拍了些什么內(nèi)容的照片?其后發(fā)表在什么地方?

許海峰:嚴格地說,我一開始的工作并不是做攝影。因為當時這個職位由一名經(jīng)驗豐富的攝影師擔任,我則跟隨二位老工程師從事科研活動。我當時所在的部門叫“道路室”,主要展開研究的領(lǐng)域是高速公路路面下的一層土壤。我們團隊成員使用工業(yè)粉煤灰和石灰渣的混合物來替代泥土,回填到高速公路路基中,其中既要保護路基的強度和它的穩(wěn)定性,又可消化工業(yè)廢渣,還能解決上海耕地面積相對不足的問題。上海第一條高速公路是滬嘉高速公路,部分路段就使用了這樣的科研成果。全長18.5公里。于1984年動工,1988年10月31日通車。這個項目后來獲得上海市科學技術(shù)進步三等獎的榮譽,我是第十三完成人。哈哈。

恕我直言,我并不喜歡這份工作。后來,我聽說上海市政工程管理局下屬的市政志辦公室可能需要攝影人員,他們恰好又在我們同一個大院里辦公,我跟領(lǐng)導表示希望轉(zhuǎn)崗。很幸運,市政志辦公室接受了我。但是在那里拍攝照片的機會并不多,主要的工作是資料匯編,不過,我還是比之前獲得更多接觸圖片和拍攝機會。我記得主要搜集并拍攝建成后的道路、橋梁、隧道、地鐵,等等各種與工程有關(guān)的照片。這些照片作為資料保存,也有部分被刊用在《上海市政工程志》上。

朝日新聞:然后1999進入報社,這又是怎樣的契機呢?

許海峰:之前我講到,在我原來的市政工程研究所里有兩位攝影前輩,他們是陸元敏和陳海汶,后者引薦我進入媒體,由此我得以進入上海青年報從事新聞工作。我想在這里強調(diào),當時進媒體做攝影記者可真是不容易哦,與今天做媒體不可同日而語。今天很多年輕人,大學出來輕輕松松進了媒體,又隨隨便便提出辭職。當然,時代不同,人的選擇不同,我也能理解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朝日新聞:在報社作為攝影記者曾做了哪些主要的攝影報道工作的題材和項目?

許海峰:青年報攝影部主任雍和要求每一個攝影記者每天需完成兩個單幅圖片報道,無論這兩個報道是來自報社分派的任務,還是自己掃街獲得。這個壓力可不小哦。兩個圖片報道也不是隨隨便便拍一下交差完事,必須具有新聞性,畫面品質(zhì)佳,洗印照片層次好,文字言簡意賅。

除了日常新聞,我也有幸參與幾個比較重要的報道,它們是:2001年上海apec峰會、河南艾滋病村、5.12汶川大地震、中國百名村支書、長江三峽,等等。

朝日新聞:能否談談在媒體工作中是否有所感到的違和感和別無他路感?若有,這種復雜的感覺能否具體描繪?

許海峰:我在不同的年齡階段,有著不同的感受。有時候是甜蜜,有時候是苦悶,這種感覺怎么像是與一個女人有著一段至深感情的交集。哈哈。大概攝影就是這樣子的吧。

我一度對自己在年輕時決絕地選擇做記者這份職業(yè)頗為慶幸,甚至有點得意,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竟然開始遺憾起自己的人生來——攝影作為業(yè)余愛好其實是最好的一種狀態(tài)。做攝影記者,累不是問題,最大的問題是它不自由,包括攝影方式上。比如2003年的時候,在采訪中我遇到一位艾滋病患者,但是報道被擱置了,在今天大家對這種疾病不像以往那么恐懼了,但是依舊不容樂觀。

朝日新聞:除工作之外,開始用相機拍攝自己的主題是何時開始的?是些什么樣的主題?

許海峰:整個90年代我都在一種自由的狀態(tài)下進行創(chuàng)作,創(chuàng)作的范圍在上海,創(chuàng)作的對象是城市化進程中呈現(xiàn)的各種現(xiàn)象。先后完成“廢墟的美學”(也叫過渡年代的風景)“淞滬鐵路”“虹鎮(zhèn)老街””石庫門”“南京路”專題。

2000年之后,我的攝影重心逐漸轉(zhuǎn)向新聞攝影。先后完成“長江三峽”“艾滋病村”“公園”“空房間”專題。

《長江三峽》@許海峰

朝日新聞:2014年歷時一個月拍攝三峽,是你個人的意愿還是工作,如果是工作,同時你個人也留下了自己的照片嗎?

許海峰:2014年我跟東方早報同事一起在長江采訪了一個月,他們負責文字和視頻,我負責圖片的拍攝。這項工作是建立在報社意志上,是一個任務,有點像上世紀美國《LIFE》雜志的委派攝影師的工作方式。在拍攝前后,報社都沒有提出任何攝影上的要求。換句話,報社給予了充分的自由,這是極為難得的一次珍貴之旅,也可看作紙媒向新媒體轉(zhuǎn)型階段呈現(xiàn)出的最后高光時刻。當時,我完全舍棄以往日常新聞單幅照片的形式去構(gòu)建這個專題,而是將它放在更長遠的未來來看待我的拍攝對象,無論是長江本身,還是兩岸的人民。

《長江三峽》@許海峰

朝日新聞:世界最大的水壩三峽于2009年建成,為此130萬住民被迫遷移。面對缺乏理解和知識的日本讀者,能否談談至今留下的問題和被遷移的原住民如何看待這項工程?

許海峰:1980年日本音樂人佐田雅志(さだまさし)在中國拍攝了長江,通過他和他的50多名團隊成員完成了該作品,使得中國人得以再見昔日的長江舊影。他用藝術(shù)家的視角去記述長江的雄壯、沿途城市的繁華、詩畫般的鄉(xiāng)村、以及每一個普通人的苦與樂,留下113萬英尺的35毫米膠片,這是極其珍貴的影像,中國人應該記住他的名字,佐田雅志。我不清楚日本觀眾是否看過,至今這部片子在YOUTUBE上受到廣泛持久的關(guān)注。中國觀眾可能不一定知道作者名字,甚至不知道是日本人拍攝的,但是這部偉大的作品呈現(xiàn)出來的畫面感人至深。

我作為有預謀地記錄長江的后來者,不斷去后補不同時期的長江。在佐田雅志的時代,中國人被戶籍拴在土地上,而我所面對的是三峽水電站工程的興起,他們的家被永沉于江底,不得不喬遷異地生存,這是我們這個時代的記錄者所關(guān)注的重點,是對人的關(guān)注和關(guān)懷,本質(zhì)上與歷史上的佐田雅志們一樣,對這條江的關(guān)注,其實終究是對人的興趣。

我沒有在日本生活的經(jīng)驗,也鮮少與日本讀者的交往,僅得到一些微少的信息,似乎日本讀者對當下中國很多東西并不顯露出興趣,恰恰中國年輕人對日本文化,懷著極大的熱情。這樣就無法建立起互通有無的交流基礎(chǔ)。中日邦交正常化50年來,在某些階段,兩國無論官方還是民間有很多互動,使得彼此雙方增進了解,我和我身邊的中國朋友,希望這種交往是雙向的。

《長江三峽》@許海峰

朝日新聞:你拍了上海的多個側(cè)面,為何這次想要介紹三峽?

許海峰:我喜歡將家里最好的東西拿出來給好朋友欣賞,當然這并不是說上海不好,而是中國太大,好東西太多。希望通過我拍攝的這些長江照片,讓日本觀眾有所了解,啊中國,還有這條大江。

朝日新聞:三峽的建設(shè),使得流域的人民的生存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能否談談具體的變化?同時,也談談你如何看待這些變化和你內(nèi)心的感受。

許海峰:具體的變化是,水位上升到175米這樣的高度,它徹徹底底改變了居住于此人民原來的生活軌跡。長江三峽大壩建成以來,對于大壩是否影響長江流域的氣候、地質(zhì)、生態(tài)、移民、泥沙的問題,作為記者或者攝影人,關(guān)注了三峽地區(qū)的生活與生態(tài),呈現(xiàn)了人在時代變遷里和環(huán)境共處的一瞬,無論好與壞。

《長江三峽》@許海峰

朝日新聞:特別是通過作品,你最想傳達給人們的是什么?

許海峰:一言難盡。中國人(這一地區(qū))的生活方式和他們的精神面貌。

朝日新聞:在這三峽遼闊的區(qū)域,你是如何選定拍攝地點和題材的?或者說你是如何尋找地點和對象的?

許海峰:我的性格導致我在做專題時,一般不喜歡將計劃制定的很細致,甚至可以說,僅有一個大致的方向,然后開始信馬由韁,期待沿途自然而然發(fā)生的偶遇,我喜歡旅途中的不確定性。

當然,我會在一開始寫一個專題計劃表,這是我在研究生階段學習到的方法,它有時候很有效地起到“信馬由韁”的約束、平衡作用。

我記得,當時我從長江的宜昌逆流而上,或輪船或汽車,或摩托車或步行,一路抵達重慶。沿途所經(jīng)過的每一座城市,我都會在之前對其有一個宏觀的了解,比如這座城市的支柱經(jīng)濟靠什么?搬入新城后,他們居住的情況?氣候與污染的問題?沿江地質(zhì)潛在的顯性問題?長江里面水生動物,尤其是江豚的問題?等等。這些是我接下來準備拍攝的內(nèi)容,也是方向。然后,每天晚上回到賓館,我將當天的所見所聞,以及內(nèi)心感受寫成日記保存,供日后翻檢。這次我翻檢了一下,恍然發(fā)現(xiàn),哦,原來是這樣啊。又會感慨一番,好像人生多活了一遍。這很有意思。

《長江三峽》@許海峰

朝日新聞:你對那些站立在長江邊的人們的敘述,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你怎樣和這些人們相遇的?同時你也說采訪給你帶來了快樂,能否說說給你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人和事?

許海峰:我在長江拍攝的時候經(jīng)常選擇租一輛摩托車,它可隨時停下,比汽車機動,價格也低廉一些。因為靈活機動,這就使得我見到江邊的人,如果這個人對,氣氛也對,光線也對,我會悄悄地拍下他們,一般拍完就走了,并不上前打擾他們。但是,在某些時候,比如我在廟里拍攝一位和尚,他站在平坦的陽臺上眺望遠方城市和長江,透出的孤寂和喧嘩兩種氣氛對峙,這時候我希望聽一聽這位出家人對城市和塵世的看法,也許他有特別的故事,也許有特別的智慧,也許什么也沒有。這要看運氣。

我在2014年9月2日的日記中寫道:重慶。來自涪陵的22歲女孩李伊伊站在江邊,留下她青春的身影。她伸開手臂,露出濃重的腋毛,充滿生命力和坦蕩無畏。伊伊贊嘆重慶比自己的家鄉(xiāng)強太多,簡直什么都好。她說,“家鄉(xiāng)沒有機會,沒有錢,沒有勁?,F(xiàn)在來重慶飯店打工,下午有空可以出來玩一會,看看江景,也交上當?shù)匾恍┡c她一般大的朋友?!?/em>

《長江三峽》@許海峰

這是我要的畫面和人物,充滿旺盛的生命力,盡管是粗野的,可是她那一刻卻那么打動我。如果不是因為顯得唐突,我愿意與她成為朋友,拍攝屬于她的時代故事。拍下她,我覺得旅途的辛勞都是值得的。

朝日新聞:看著這些如同雕塑般的凝視長江的人們,是什么激發(fā)了你想拍攝他們的欲望?

許海峰:我想知道他們在想什么,這不僅出于職業(yè)的習慣,也確實懷有好奇、理解的心情接近他們。中國有兩條大江,一條長江,一條黃河,對于中國人來說,它們幾乎就是民族性格的象征。拍好長江,也就是拍攝中國人。另外,我喜歡聽他們講話,甚至學習他們講話時的語調(diào)——拖著長音。川人男女老少似乎總是一副對什么都滿不在乎的樣子,令我著迷,跟他們交流實在是一種有趣的過程,運氣好甚至能聽見其中的睿智和幽默。他們給予我的反饋,使得我看見生活中的美好遠遠多于丑陋。

《長江三峽》@許海峰

朝日新聞:你是怎樣度過你的幼年期的?對家族,親人的記憶,會對你的攝影產(chǎn)生影響嗎?

許海峰:我7歲喪父,很遺憾,我?guī)缀鯇Ω赣H沒有留下一丁點兒的印象,按理說不應該啊。可是,居然就是這樣。唯有他最后一次離家去醫(yī)院的時候,我感受到那種巨大的悲情籠罩。幸運的是,失去了父愛,我卻得到雙倍的母愛。她是那么愛我。

我今年53歲,我回望自己,童年成長的環(huán)境是有缺陷的,所以,我相對其他人,總體不夠樂觀,攝影上有一些陰沉的東西。后來看到日本有一本書叫《陰翳禮贊》,我買回家看了,很喜歡。

朝日新聞:請告訴我你使用的器材。

許海峰:膠片時代使用的相機是,海鷗DF-1,美能達X-700,尼康F3,F(xiàn)M2,佳能EOS-1N,還有馬米亞7,RolleiFlex,Wista 4x5相機。

2000年到2021年,我一直常用的相機是佳能5D,鏡頭是16-35mm,24-70mm,24mm,35mm,50mm,70-200mm,和奧林巴斯E-M5 Mark II,鏡頭是35mm。今年開始使用富士相機GFX-100S,鏡頭是32-86mm,110mm。

朝日新聞:三峽的題材,今后還會涉及嗎?目前你的攝影主題是什么?以及為什么這是你當今的主題?

許海峰:我計劃明年再度拍攝長江三峽。目前我正在拍攝新的項目《空房間》,已經(jīng)拍攝2年,接近尾聲。這個項目我寫過一個開題計劃書。《空房間》拍攝于城市發(fā)展過程中短暫出現(xiàn)的空置房,作品由三個方面構(gòu)成,一組作品是空房間中出現(xiàn)的“被棄物”,它們被我?guī)Щ貋斫?jīng)清洗干凈后置于攝影棚的燈光下拍攝;第二組作品是留在空房間中的“被器物”;最后一組則是空房間本身作為“物”來呈現(xiàn)。作品試圖以攝影的方式建立起對現(xiàn)實境遇的一次申述,和對美好的一次喚醒,通過一間間從物理上被空置出來的房間和其中的物,以此審視這些或主動或被迫走向消融的房間和房間中的被棄物,來揭示生活的另一面,城市的另一面。這些由空房間而發(fā)生的物,它們的出現(xiàn),自是一座城市發(fā)展的證據(jù),它們的再現(xiàn),使得我們有機會再次審視和檢閱“物”自己和它主人的命運。

上面是以前就寫出來的文字,會比講話顯得理性。一般重要專題我都會要求自己寫出來,這樣不至于在實際拍攝中偏離既定方向。

朝日新聞:對你來說,攝影在你人生中意味著什么?

許海峰:以前會說是一種生活方式,現(xiàn)在不這么想。我覺得人生苦短須盡歡,如果有一樣東西能夠長久地讓人歡喜,為什么不擁抱它呢。

朝日新聞:對日本的攝影家,有哪些你是喜歡的,有哪些你是注目的?

許海峰:我喜歡的日本攝影家有很多?;哪窘?jīng)惟、森山大道、尾仲浩二、杉本博司、須田一政、植田正治、深瀨昌久、中平卓馬、川內(nèi)倫子、石內(nèi)都、土門拳、北井一夫、中野正貴、島尾伸三與潮田登久子.....其中森山大道和島尾伸三與潮田登久子我采訪過。以上這些日本攝影師都是我攝影路上的一座座燈塔,向他們致敬。

朝日新聞:有想拍關(guān)于日本的題材嗎?

許海峰:沒有想過。我覺得恐怕很難。我曾經(jīng)來日本旅游,站在新宿街頭,頭暈,目不暇接。當然,如果有機會,我也很想試試,畢竟街頭攝影那種冒險很刺激,會不會拍照被人發(fā)現(xiàn)會挨打啊。哈哈。

朝日新聞:對日本的文化習俗有興趣嗎?若有,是哪方面?以及出自什么理由。

許海峰:在1990年代的時候,我聽了很多中國香港臺灣地區(qū)的流行音樂,后來意識到這些曲子來自日本流行音樂,被改編后進入中國?,F(xiàn)在我還經(jīng)常聽玉置浩二、谷村新司、小田和正,實在很治愈。還有電影導演、演員也有很多。建筑設(shè)計也很厲害。對了,日本的食物,我隔一段時間會約朋友去吃。我始終認為日本在近現(xiàn)代,他在文化方面是亞洲地區(qū)最強的。

攝影師自述:

相對于常規(guī)攝影主題,長江委實過于宏大了,無邊無際,滔滔不絕。這條大江,包容一切,也吞噬一切。站在江邊的人啊,你們在想什么?無數(shù)次我望著他們的背影,既想上前探尋,又猶豫止步。我覺得我懂他們——我的同胞,當我接近他們,又不盡如此。這是人的復雜,也是這條江水的復雜。

長江之水來自廣袤的中國西部高山沼澤,它似乎從未改變過它的身姿,一江春水向東流,可它確確實實變化了。就在當下。這是對人類的影響,對兩岸人的影響——家被沉于江底,這或許就是他們經(jīng)常來江邊的原因——一種悼念的方式,漫長的告別,一生一世。

但,生活還要繼續(xù)。人無法長久地活在哀傷之中,上天在拿走了一份本該屬于他們的禮物之時,又給予了這一地區(qū)的人另一種精神——豁達、快樂。

攝影師簡歷:

我是許海峰,上海市攝影家協(xié)會會員,1969年出生于上海。1991年在上海大學美術(shù)學院接受攝影教育。早年在上海的一家研究所工作,從事高速公路的土壤研究,后專職科技攝影。1999年在青年報做攝影記者,2003年在東方早報做攝影記者,現(xiàn)供職于澎湃新聞,擔任攝影總監(jiān)。

許海峰

說明:

1,經(jīng)朝日新聞授權(quán),日方采訪的內(nèi)容全文刊登(略有刪節(jié))

2,原標題:許海峰:對于長江三峽,你有什么看法呢?

3,鳴謝馮銳日文資料整理

 

    責任編輯:吳棟
    校對:張亮亮
    澎湃新聞報料:021-9628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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