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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州株洲,從南株北鄭到南轅北轍|城鏡系列①
水主財,但株洲和鄭州,差別不止是少了三點水。
選擇鄭州作為“城市鏡鑒”系列的第一個城,是因為從小對它太過熟悉,熟悉到我常聽到的省會名字不是附近的長沙,而是很遠的鄭州。
我的家鄉(xiāng)株洲,和鄭州齊名:南株北鄭。

和鄭州一樣,都是火車拉來的城市,株洲作為中國南方最大的鐵路樞紐,和北方最大的鐵路樞紐鄭州遙相呼。
加上還都是老工業(yè)城市,株洲、鄭州惺惺相惜,各種本地優(yōu)勢的話題里,總免不了捆綁銷售。
然而,大江大河、奔流不息,曾經(jīng)輝煌、終成負累。
鄭州和株洲一樣,一度沉淪。
所不同的是,鄭州在2010年代前后逐步逆襲,而株洲開始想要重振雄風,起步晚了太多年。

一、張之洞
鄭州、株洲為何會成為交通樞紐?
都源于同一個人:張之洞。
鄭州成為交通樞紐,本是個意外。
彼時,為了修建盧漢鐵路(盧溝橋至漢口),湖廣總督張之洞考慮到避開河南省會開封和預防黃河水患,敲定了當時并不出名的鄭縣。
最終,1906年,盧漢鐵路更名為京漢鐵路,正式通車,而后隴海線又和京漢鐵路在鄭州交匯,最終讓其成為中國北部的十字路口。
在這一點上,株洲也頗為類似,也是張之洞修株萍鐵路,以期將萍鄉(xiāng)安源的煤運往漢陽煉鋼。
因緣際會,株洲這個緊鄰湖南省會長沙的小地方,最終匯聚京廣(京漢鐵路+粵漢鐵路)、浙贛、湘黔3條骨干鐵路線。

一個在新中國成立前,其實只是名為建寧的小鎮(zhèn),在建國后平地起風雷。和鄭州一樣,由于優(yōu)越的交通優(yōu)勢,而成為了新中國首批工業(yè)重鎮(zhèn)。
南株北鄭的淵源,其實還不止于此。
隨便列舉一下,會更讓人有遙相呼應之感:
鄭州下屬的新鄭市有黃帝故里。

株洲下轄的炎陵縣有炎帝陵。

鄭州在1954年替代開封成為河南省會,但洛陽、開封兩個的底蘊卻不是一個建國后的新城所能替代。
株洲盡管沒有取代長沙成為湖南省會,但也和毗鄰且同樣歷史文化底蘊深厚的長沙、湘潭成為犄角之勢。
2023年,鄭州獲批成為第10個國家級都市圈,按其規(guī)劃,從最初的涵蓋開封的進階為連通洛陽。
而早在1997年,長沙、株洲、湘潭就開啟一體化,并在2022年先鄭州一步獲批國家級都市圈。
然而,歷史喜歡開玩笑,有時候是喜劇,有時候讓人淚目。

二、鄭之痛
作為鐵路樞紐的鄭州、株洲,其工業(yè)底蘊有著鮮明的計劃色彩,難免在改革開放大潮之下,直面轉型陣痛的當頭棒喝。
鄭州的痛感,比株洲來的早太多?;蛟S是創(chuàng)造南株北鄭起點的張之洞,總歸是湖廣總督,百年的余暉多少在株洲晚些退潮。
同為工業(yè)城市,鄭州走輕工業(yè)路子,尤其是輕紡。
由于鐵路樞紐地位,棉紡業(yè)作為新中國成立之初最大的實業(yè),鄭州在一五期間國家確立的六大紡織基地之一,一直是鄭州的招牌。
從1953年到1958年,來自四面八方的建設者們在鄭州西區(qū)一萬多畝的土地上,以一年興建一廠的速度,建起了鄭州紡織城。
然而,國企改革的陣痛也在輕紡領域爆發(fā),就如曾經(jīng)的上海一般。
鄭州的陣痛,真的很“鄭痛”。
1998年,以國棉二廠宣告破產為序幕,鄭州紡織工業(yè)經(jīng)濟效益急轉直下。
國棉廠逐漸沒落,被收購、改組,退出了歷史舞臺。
曾經(jīng)鄭州棉紡路上的5座棉紡廠,現(xiàn)在留下的只有原鄭棉三廠的辦公樓和其背后一間破敗的廠房。
隨后,鄭痛蔓延十年。
曾經(jīng)作為鄭州支柱的煤炭、水泥、電解鋁等重工業(yè),在2008年金融危機及隨后而來的產能過剩經(jīng)濟大潮面前,一度與鄭州這座城市一起歸于“沉寂”。

相比而言,株洲是幸運的。
這個南方鐵路樞紐之城,同樣被一五計劃重點照顧,被國家確定為全國重點新建的8個工業(yè)城市之一,4個國營大廠和鐵道部5個大廠相繼落戶株洲,全部都是重工業(yè)。
在國企改制的大潮中,株洲電力機車廠、株洲車輛廠、株洲硬質合金廠、株洲冶煉廠、三三一廠(南方航空動力公司)等一大批在國內具有統(tǒng)治地位的重工業(yè)企業(yè),經(jīng)受住了考驗,繼續(xù)帶著株洲在此后十余年的時光里,負重前行。
這種幸運的背后,是同樣是重工業(yè)城市的沈陽和它裝備制造業(yè)重鎮(zhèn)的鐵西區(qū),在同一時段開始沒落。
或許,這份幸運的緣起,有重工業(yè)對鐵路貨運和鐵路樞紐的依賴。
這種地位一度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尤其是人口這個指標。
人口流動,首先選擇收入水平高、配套能力好的城市。
株洲和鄭州又如何?
在湖南這個奔赴廣東打工的民工潮流出大省,在進入新世紀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株洲的蘆淞區(qū)還能靠轄區(qū)內的株洲火車站與密集的服裝市場群,成為流動人口的第二故鄉(xiāng)。

2020年前后,株洲出現(xiàn)下行,民間許多人都在詬病強省會之下,長沙對株洲虹吸。
不管是否公允,至少株洲忘記了此前虹吸湖南的光輝歲月。
反觀鄭州,在河南這個同樣人口流出大省里,交通樞紐的定位,反而成為了人口流出的方便之門。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自己不強、或近或遠都會被虹吸。
曾經(jīng)湖南、河南瘋狂的民工潮,殷鑒不遠。

三、岔路口
然而,幸運不會總是陪伴。
2021年11月,湖南省第十二次黨代會上,時任省委書記勉勵株洲“發(fā)憤圖強、重振雄風”,其意不言自明。
經(jīng)歷了中原塌陷的鄭州,卻已在十年磨一劍后,真正成了中原地區(qū)的“鄭中心”:
2021年,國家統(tǒng)計局公布最新城市評級:超大城市7個,特大城市14個;其中,鄭州成功入圍。
鄭州成為了全國第九個GDP過萬億、人口超千萬標準的特大城市。
請看一組數(shù)據(jù):
2009年,鄭州常住人口只有752萬人,但到了2018年末,常住人口數(shù)量已達到1012萬人。
9年時間,鄭州常住人口數(shù)量增加了260萬,年均凈流入人口超過28萬。
人口回流得以實現(xiàn),而經(jīng)濟也早早完成從復蘇到爆發(fā)的蝶變。
株洲、鄭州,在新世紀開始的頭二十年,十年河東、十年河西,發(fā)展之路南轅北轍、分道揚鑣!
株洲錯過了什么?
鄭州遇見了什么?
很多人往往會提及三個字:富士康。

但真的只是一個企業(yè)的入駐就改變了鄭州的“風水”?
顯然這個答案并不成立。
到底是什么讓鄭州實現(xiàn)中原突圍呢?
下一篇見。
作者 張書樂,人民網(wǎng)、人民郵電報專欄作者,中經(jīng)傳媒智庫專家,資深TMT產業(yè)評論人,新出版有《自媒體寫作從入門到精通》(清華大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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