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桃花源》自1986年問世起常演不衰，35年后，賴聲川再次提筆創(chuàng)作了續(xù)篇《江/云·之/間》，用更加細(xì)膩和豐富的筆觸，描繪了江濱柳和云之凡的愛情故事。張震在新劇中出演江濱柳，而早年扮演過云之凡的林青霞參與了此次劇本創(chuàng)作。該劇將于十一月在上海開演。

14歲時便憑借《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走上演藝道路，并因此提名金馬獎最佳男主角。演員張震在大銀幕上已經(jīng)從影三十余年，先后和楊德昌、王家衛(wèi)、李安、侯孝賢等著名導(dǎo)演合作。2021年時，他首次站在了話劇舞臺，把舞臺劇處女作交給了導(dǎo)演賴聲川，出演《江/云·之/間》，演繹“世紀(jì)的孤兒”江濱柳的一生。

《江/云·之/間》海報

在臺北首演將近三年之后，《江/云·之/間》將在10月開啟全國巡演，并于11月1日回歸上海，在賴聲川專屬劇場上劇場演出。7月盛夏，張震來到上海，和“初代云之凡”丁乃竺進(jìn)行了一場深入的對談，并接受了澎湃新聞的專訪。

對談現(xiàn)場

“其實我做演員一路以來，一直都很想再回到舞臺上去做話劇，但是都找不到一個很好的時間點。這一次《江/云·之/間》，我覺得一切都是機(jī)緣巧合，一個是時間上覺得蠻好的，而且江濱柳這個角色，我自己是蠻喜歡的?！皩τ谶x擇這部劇走上舞臺的緣由，張震說，“進(jìn)到話劇這樣的一個環(huán)境，對演員本身是可以有一些養(yǎng)分的滋養(yǎng)，然后可以讓自己個人純粹的在表演里面得到一些快樂。”

《江/云·之/間》是賴聲川第40部作品，源自對《暗戀桃花源》中的江濱柳和云之凡愛情故事的延續(xù)，通過書信的形式，展現(xiàn)了二人之間長達(dá)四十年彼此收到或收不到的書信往來，及其背后的人生經(jīng)歷。

《江/云·之/間》補(bǔ)全了《暗戀桃花源》中未說完的人生故事，也將曾經(jīng)對那個時代的留白遺憾用詩意的方式補(bǔ)全。江濱柳和云之凡兩人之間的故事，是大時代下的人們的縮影。而張震，這一次正是要在舞臺上“補(bǔ)全了江濱柳人生留白”。

《江/云·之/間》劇照

張震對江濱柳的記憶源自初中時觀看的《暗戀桃花源》電影，對劇情還不甚理解的年紀(jì)，電影中一個個畫面卻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當(dāng)然，記憶最深刻的，還是林青霞扮演的云之凡，和金士杰扮演的江濱柳。

“其實我會接江濱柳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因為我一直以來很非常敬重欣賞金士杰老師。然后我覺得可以做他的另外一個江濱柳，對我來講有一層特殊的意義。”

張震說，“當(dāng)然我的江濱柳一定跟金老師不太一樣，但又必須得延續(xù)金老師的江濱柳，可以在上面有所堆疊刪減。其實，這個角色它是包含了過去《暗戀桃花源》里這樣一個人，跟現(xiàn)在張震的演繹，它是一個融合?！?/p>

《暗戀桃花源》自1986年問世起常演不衰，近40年間成了許多年輕人的劇場啟蒙。而其中《暗戀》的故事，講述青年男女江濱柳和云之凡在上海因戰(zhàn)亂相遇，也因戰(zhàn)亂離散；其后兩人不約而同來到臺灣，卻彼此不知情，苦戀40年后才得以相見。

“這些年，你有沒有想過我？”在《暗戀桃花源》首演35年后，賴聲川再次提筆創(chuàng)作了這部續(xù)篇。他將35年前的作品比作素描，而《江/云·之/間》則是在那些留白之上，用更加細(xì)膩和豐富的筆觸，描繪了江濱柳和云之凡的愛情故事。

扮演過云之凡的林青霞參與了劇本創(chuàng)作，撰寫了劇中不少書信。而另一位1991年便飾演云之凡至今的臺灣“劇場女神”蕭艾，這一次會在《江/云·之/間》中，補(bǔ)齊云之凡四十年的空白人生。劇中還融入了臺灣民謠之父胡德夫的演唱，滿是鄉(xiāng)愁的滋味。

賴聲川說，“這是一首獻(xiàn)給一個時代的一首詩。獻(xiàn)給那個時代，經(jīng)歷過那一切戰(zhàn)亂、悲歡離合長輩的一首詩。也是對一個錯過的、燦爛的時代的記錄?！?/p>

劇中記錄的大時代和張震也有著另一層牽掛和緣分。和江濱柳一樣，他的外公外婆也是東北長春人，演繹這個角色，如同在舞臺上重溫外公和他那個年代。

兩年后即將再演這部劇，他說自己“很激動很興奮”：“已經(jīng)暌違兩年沒有再好好的跟江濱柳坐下來聊一聊，希望這一次可以帶來一個非常讓人難忘的《江/云·之/間》。“

《江/云·之/間》劇照

【專訪】

澎湃新聞：《暗戀桃花源》這個故事你應(yīng)該很熟悉了，最早是什么時候看到這個作品？

張震：應(yīng)該是我初中的時候，看的是電影版。那個時候看不懂。印象深刻的都不是內(nèi)容本身，都是一些畫面，那些畫面真的是很唯美。然后就是林青霞跟金士杰他們兩位老師，我對云之凡和江濱柳這兩個人物的印象非常深刻。

所以演出《江/云·之/間》江濱柳這個角色的時候就覺得特別開心，一方面我覺得很有安全感，因為它不是我原創(chuàng)的角色，所以我可以在既定的大家認(rèn)識的江濱柳身上，往上堆東西或減東西。然后一方面我覺得對我來講可以飾演金士杰老師演過的角色，特別榮幸，很開心。

澎湃新聞：說到林青霞老師，她這次好像也參與了劇本創(chuàng)作，你有跟她交流過這里面的人物故事嗎？

張震：我沒有。聽說賴導(dǎo)一開始在構(gòu)思江云之間劇本的時候，聆聽了很多她提供的想法，特別是一些信件上的往來，之后都會出現(xiàn)在舞臺上，大家看到這個版本里面有一些臺詞是出自林青霞老師寫下來的一些筆記。

但我們沒有在排練時見過林青霞面，倒是最后彩排的時候，金士杰老師是有來的，我印象比較深刻。他當(dāng)時還說了一句，張震演的還行。我一下子安心了不少。

《江/云·之/間》劇照

澎湃新聞：《江/云·之/間》講述了一個大時代里的人物命運，聽說你接下這個角色也和家人的經(jīng)歷和記憶有關(guān)系？

張震：江濱柳他是東北人，我的外公外婆也是東北人。所以我一接到江濱柳的角色的時候，我就想到我外公，因為他也是長春人。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某一個層面是跟我的外公非常的貼近的。那個時候?qū)ψ约赫旧衔枧_這件事情我更有信心，另一方面也覺得江濱柳是我很想要嘗試的一個角色。似乎我可以在臺上扮演我外公這樣的人物。

我在生活里面做夢是時常會做夢夢到我外公。他已經(jīng)離開我有一段時間，我跟他其實并沒有這么的熟悉。我們之間是三代人，是有一點距離感，但我做夢常常會夢到我外公，然后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因緣際會。 其實我也很想演給我外婆看，但我外婆后來我們演的時候年紀(jì)大，她沒有辦法去看，有點遺憾。

澎湃新聞：所以你是會突出江濱柳那種特有的東北人的氣質(zhì)嗎？

張震：我覺得是江濱柳的年代感多于他的氣質(zhì)，氣質(zhì)本身還是交給張震來體現(xiàn)吧。

《江/云·之/間》劇照

澎湃新聞：這應(yīng)該是你第一部舞臺劇作品吧？和以往演電影的感受應(yīng)該很不一樣。

張震： 其實我小時候就有演過話劇。小學(xué)二年級、三年級時候覺得有參加一個夏令營，然后很短期的這演了一個兒童話劇，后來在當(dāng)兵的時候也有參與一些舞臺的工作。對舞臺不能說完全不認(rèn)識，應(yīng)該說是有一些既定的了解，但實際上是很多年沒有真的站上舞臺去做表演這件事情。

這一次再回到到舞臺，等于是一個新的開始，你也可以說它是我的第一次，我覺得是很正式的跟觀眾朋友見面，我覺得壓力是有，但我的心情是非常興奮。

整個過程里面我自己基本上都是蠻開心的，除了會做噩夢。常常會夢到自己，還沒準(zhǔn)備好就被人家叫上臺。從開始排練一直到現(xiàn)在，都不時的會做這樣的夢。

澎湃新聞：之前臺北首演時候的感覺是怎么樣？

張震： 首演就很緊張。然后我沒有什么太多臺上的記憶，我覺得演話劇比較過癮的一件事就在這邊，它是一氣呵成，你上了臺，其實再多的訓(xùn)練都還沒有專注重要，所以當(dāng)下都是非常專注在人物上面，一場演完以后，我覺得緊張感突然放松了，會覺得特別過癮。

可能會有一點小小的瑕疵，就想要去追求完美，但又不想讓自己練到很好，像一個機(jī)器一樣來了就念。所以對我來講，話劇是這樣一個有不同體驗表演，每一次演完還是很開心，然后希望對自己之后的江濱柳有更多不一樣的東西，能有一些自己找到一些小的趣味。

《江/云·之/間》劇照

澎湃新聞：這一次演出會有不一樣嗎？

張震：上海的演出還沒有開始排，最近劇本開始拿出來再看，然后又重新思考一下人物。已經(jīng)過去兩年多，有一點陌生了，要重新找回來一下。

賴導(dǎo)的戲，他劇作本身就很強(qiáng)，演員只要能夠把握好自己在角色上面的一些特色，我覺得反而是相對劇情人物理解比較重要的事情。

表演本身，對江濱柳的尺度拿捏，包括他的光彩，我覺得應(yīng)該是還算是自信和把握，可以搞定這一塊，其他可能會讓自己的細(xì)節(jié)上面有一些加強(qiáng)。

澎湃新聞：和賴聲川導(dǎo)演一起工作是怎么樣的感受?

張震：賴?yán)蠋煂ξ襾碇v就像一個慈祥的老人，他在就覺得很放心。而且跟他工作很開心，我從來沒有碰過這樣的導(dǎo)演，他就是很開放，什么都讓演員自己來，他讓我在整個排戲到演出的旅程里面覺得很自在。

他也不是一個一定要你怎么去演的導(dǎo)演，他就讓演員大家自己在那邊，慢慢的走，慢慢的尋找，一遍又一遍找到自己覺得舒服或適當(dāng)?shù)墓?jié)奏，然后把自己應(yīng)該做的角色去找到。我覺得這個過程這個方法是我覺得很有意思，他的創(chuàng)作方法就是很放松，讓你自己去創(chuàng)作，然后你當(dāng)然就會很放松，

我不懂的地方我會問他，然后他給的筆記都很重要，因為我們一般演影視很少會這樣，除了自己做筆記以外，不會有人給你筆記。但是我后來發(fā)現(xiàn)進(jìn)劇場筆記是很重要的事情。然后賴?yán)蠋熝莩龅哪且惶煊袥]有在現(xiàn)場，我覺得整個戲的走向也會很不一樣。

澎湃新聞：所以你排練的過程就是在尋找這個可能性是吧，會不會有什么覺得比較大的挑戰(zhàn)？

張震：我比較“菜”嘛，所以我都在排練的時候都會偷偷觀察一些比較資深的演員，比如蕭艾老師拍的時候，賴?yán)蠋熕谋砬槭窃趺礃拥模?/p>

特別的挑戰(zhàn)，其實除了表演，跑位對我來說是一個比較難的事情。因為這個話劇在舞臺設(shè)計上面其實蠻特別，舞臺是往上延伸，所以有三層，我們要在三層的舞臺里面要跑來跑去，要不斷的換位置。

不過總體來說，這個戲一方面我有一種在表演上面的安全感，然后安全感里面又帶著一些挑戰(zhàn)性，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