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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個展覽聚焦伍爾夫與畫家瓦妮莎·貝爾等的園藝
英格蘭的夏日,倫敦園藝博物館呈現(xiàn)了首個探討布魯姆斯伯里團(tuán)體(Bloomsbury Group,1904年至“二戰(zhàn)”期間,以英國倫敦布盧姆茨伯里地區(qū)為活動中心的文人團(tuán)體)花園的展覽——“園藝波西米亞:布魯姆斯伯里女性與戶外”。
展覽聚焦四位非凡女性及她們的花園,作家弗吉尼亞·伍爾夫(Virginia Woolf)與她蒙克之屋(Monk's House)的花園;她的姐姐、后印象派畫家瓦妮莎·貝爾(Vanessa Bell)的花園和工作室位于附近的查爾斯頓;藝術(shù)贊助人和攝影師奧托琳·莫雷爾(Ottoline Morrell)主理著加爾辛頓莊園;以及園藝師兼作家薇塔·薩克維爾-韋斯特(Vita Sackville-West)和她在錫辛赫斯特城堡的花園。

羅杰·弗萊,《花園里的夏天》,1911年
“我曾多少次倚靠著窗外,凝視著那穿過大門的月光……我會悄悄下樓,打開老舊的院門,走出去,像一個幽靈般漫步在寂靜的世界里,觀看沐浴在更為明亮白光中的白色花朵。”這段奧托琳·莫雷爾(Ottoline Morrell)描繪加辛頓莊園的文字,在“園藝波西米亞”中找到了視覺對應(yīng)。
1923年,一位名叫瑪麗安·斯托爾(Marian Stoll)的訪客制作了一幅刺繡,描繪了紅發(fā)的莫雷爾站在月光下意大利風(fēng)格的花園中,一切是那么的安靜,前景池塘上的幾道漣漪是畫面中唯一的動態(tài)痕跡。這個夢幻般的畫面呼應(yīng)了弗吉尼亞·伍爾夫幾年前與朋友們來訪時留下的印象:“你變得幾乎太神秘了,讓人難以置信。”她在寫給莫雷爾的信中說道, “我只能捕捉到你和花園的些許片段,并讓你在我的腦海里縈繞?!睂τ谒雇袪柡臀闋柗?,以及其他人來說,莫雷爾的魅力與她在加辛頓創(chuàng)造的戲劇性花園息息相關(guān)。

1935年,安吉莉卡·加內(nèi)特、瓦妮莎·貝爾、克萊夫·貝爾、弗吉尼亞·伍爾夫等攝于蒙克之屋。
莫雷爾也將加辛頓莊園形容為社交聚會的“劇院”,在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她把家園變成了農(nóng)場,為出于良心拒服兵役者和和平主義者提供工作機(jī)會(也有人裝病,甚至連砍柴都不愿意)。許多來訪的藝術(shù)家和作家們在這座房子和意大利式花園的啟發(fā)下創(chuàng)作了詩歌、繪畫和故事,其中包括多拉·卡林頓(Dora Carrington)、馬克·格特勒(Mark Gertler)和約翰·納什(John Nash),他們的作品在展覽中展出,馬克·格特勒的《加辛頓的池塘》(the Pond at Garsington,1916年)和《旋轉(zhuǎn)木馬》(Merry-Go-Round,1916年)是其中杰出作品。

馬克·格特勒,《加辛頓的池塘》,1916年
在更廣泛意義上,在這場小而引人入勝的展覽中,莫雷爾與弗吉尼亞·伍爾夫、瓦妮莎·貝爾、維塔·薩克維爾-韋斯特一道,提供了對“室內(nèi)的她”這一概念的回應(yīng)。當(dāng)然,這些女性并不是被束縛在廚房的那類人;但正如展覽所展示的那樣,她們與外部世界的關(guān)系是她們創(chuàng)造性自由和身份的重要組成部分,甚至可以說是不可或缺的部分。

1892年,瓦妮莎·貝爾(左)和弗吉尼亞·伍爾夫與杰克·希爾斯等在一起。
與這個充滿社交氛圍的避難所形成鮮明對比的是,1919年起,弗吉尼亞·伍爾夫在她位于薩塞克斯羅德梅爾的蒙克之屋花園中找到了安慰。那是一座16世紀(jì)的小屋,擁有四分之三英畝的土地。伍爾夫的花園不僅成為了她創(chuàng)作的靈感源泉。伍爾夫?qū)懶沤o一位朋友說:“這里的重點(diǎn)是花園,這是我們心中的驕傲。”在那里度過的大部分時間里,她都在果園邊緣的小屋里寫作,在蘋果成熟的季節(jié),她可以聽見果實(shí)從樹上掉下來的聲音。伍爾夫的大部分知名作品都在此完成,比如1929年《一間自己的房間》,展覽展出其創(chuàng)作手稿,以及莫雷爾所擁有的《一間自己的房間》的初版。

1933年8月,維塔·薩克維爾-韋斯特與弗吉尼亞·伍爾夫(坐者)在戶外。
伍爾夫經(jīng)常拜訪位于西辛赫斯特城堡的花園,花園由薩克維爾-韋斯特精心培育,正如她的丈夫、外交官兼作家哈羅德·尼科爾森(Harold Nicolson)所言,這些花園是“逃離世界”的地方,并為薩克維爾-韋斯特的詩歌創(chuàng)作和園藝寫作提供了靈感。

鄧肯·格蘭特,《春天的花園小徑》,1944年
伍爾夫還經(jīng)常到訪查爾斯頓。1916年10月,瓦妮莎·貝爾和伴侶布魯姆斯伯里團(tuán)體成員、文藝評論家鄧肯·格蘭特搬進(jìn)了查爾斯頓農(nóng)舍。這座位于薩塞克斯的農(nóng)舍是她的妹妹維吉尼亞·伍爾夫和妹夫倫納德為他們找到的,伍爾夫在給貝爾的信中寫道:“它有一個迷人的花園,有一個池塘、果樹和菜園,現(xiàn)在有些荒蕪,但你可以讓它變得美麗?!?/p>
瓦妮莎·貝爾在戶外插花,鄧肯·格蘭特站在旁邊,未注明日期
1918年,羅杰·弗萊(Roger Fry)為花園設(shè)計了草圖,貝爾則不失時機(jī)地開始描繪它——《查爾斯頓的池塘》(The Pond at Charleston,約1916年)以簡化的形式和夏末的色彩呈現(xiàn)。掛在它旁邊的是三年后貝爾同一主題的另一幅畫,這次她從房子樓上的窗戶望出去,窗臺上擺滿了色彩斑斕的物品,紅色花卉窗簾框住了景色,這暗示了貝爾、格蘭特和朋友們在接下來的幾年里將在那里創(chuàng)造的室內(nèi)裝飾。來自花園的切花(紅色火炬花是他們的最愛)頻繁出現(xiàn)在兩人的許多畫作中,模糊了室內(nèi)與室外的界限。在《花園景觀》(In View into a Garden,1926年)中,展示了這種室內(nèi)外交融的概念,創(chuàng)造出鏡像般的空間。這座房子也是布魯姆斯伯里團(tuán)體的聚集地,是實(shí)驗(yàn)性思維、藝術(shù)、園藝和寫作的中心。

瓦妮莎·貝爾,《查爾斯頓的池塘》,約1916年,據(jù)信這是瓦妮莎·貝爾創(chuàng)作的第一幅查爾斯頓花園。

瓦妮莎·貝爾,《花園景觀》,1926年
展覽將這些花園視為“她們自己的房間”,這在伍爾夫的例子中尤為明顯。她珍惜那些“無話可說”的日子,可以“聞到紅玫瑰的香氣……輕輕地穿過草坪……點(diǎn)燃一支煙,把稿紙放在膝上,然后像潛水員一樣,小心翼翼地潛入我昨天寫的最后一句話。”盡管倫納德是更為積極的園丁,但弗吉尼亞發(fā)現(xiàn)在花壇里工作是一種療愈,每次除完草,“指甲里都帶著巧克力色的泥土”。然而,這些并不夠。策展人克勞迪婭·托賓(Claudia Tobin)提醒我們,伍爾夫在1941年去世前日記的最后一句話是:“倫納德正在修剪杜鵑花?!?/p>
瓦妮莎·貝爾,《蒙克之屋的花園,》, 1947年
當(dāng)伍爾夫夫婦搬到蒙克之屋時,弗吉尼亞曾向她的朋友維塔·薩克維爾-韋斯特尋求建議。薩克維爾-韋斯特的回應(yīng)是:“你不可能在薩塞克斯的四分之一英畝土地上重現(xiàn)凡爾賽宮?!碑?dāng)然,她是“園藝波西米亞”展覽四位這些女性中的園藝專家——這里展示了刻有她名字縮寫的園藝工具(以及她那只看起來非常強(qiáng)悍的手的青銅雕塑)。
如果說戰(zhàn)爭給這些花園投下了陰影,那么在肯特郡的西辛赫斯特花園中影響最為直接。展覽中展出了薩克維爾-韋斯特的書籍、詩作選集以及她“鄉(xiāng)村筆記”專欄的文章,她在戰(zhàn)爭期間繼續(xù)撰寫該專欄。1938年秋天,戰(zhàn)爭幾乎觸手可及,她記錄了在果實(shí)累累的果園中挖戰(zhàn)壕的情景。后來,坦克碾過了樹林,而她寫作的伊麗莎白時代塔樓被士兵們用作了觀察哨所。
即使沒有戰(zhàn)爭,在布魯姆斯伯里團(tuán)體的世界里,天堂里也有蛇,大麗花叢中暗藏匕首。展覽只是暗示了莫雷爾的慷慨是如何被惡意的流言蜚語(傳記作家利頓·斯特雷奇是糟糕的罪魁禍?zhǔn)字唬┗虿挥押玫奈膶W(xué)描繪所回報的。1923年6月的一次拜訪后,伍爾夫揶揄莫雷爾在招待一位“衣衫襤褸的女刺繡師”時表現(xiàn)出的善意,稱之為典型的奧托琳“恐怖”(她實(shí)際上指的是制作了展覽中展出的那幅光亮刺繡的斯托爾)。

奧托琳·莫雷爾在加辛頓莊園設(shè)計的生機(jī)勃勃的花園靈感來自意大利的卡波尼別墅。
莫雷爾顯然對伍爾夫心存敬畏,從她在加爾辛頓莊園拍攝的眾多伍爾夫的照片中可以看出。莫雷爾在鏡頭后面看起來像是安迪·沃霍爾式的人物,她身邊名流聚集,但她卻并不自信,并傾向于展示自己的古怪個性。在這次展覽中展示的四個花園中,加爾辛頓是唯一一個不對公眾開放的——這也使得在展覽中,可以一瞥其風(fēng)貌以及莫雷爾夫人那雙色彩艷麗的俄式靴子更加珍貴。
展覽將持續(xù)至9月29日;本文編譯自《阿波羅雜志》“布魯姆斯伯里團(tuán)體的花園”和展覽網(wǎng)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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