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屆AI春晚先行版節(jié)目單部分截圖，圖源自電子酒吧

首屆AI春晚部分圖像資料，圖源自采訪對象

對齊Lab：就第一屆AI春晚來看，你記得哪個節(jié)目比較受歡迎，預期有沒有什么不一樣？

電子酒：這個說起來還有點難過，最受歡迎的一個節(jié)目是《數(shù)字母親》，但我現(xiàn)在不是那么愿意提。

因為這個節(jié)目拍的是一位罹患癌癥的母親。她的孩子，為了讓后代也能記住她的音容笑貌，自學AI把她變成數(shù)字人。我們把整個過程進行了一個記錄。就在最近一個月，這位母親去世了。這個還蠻遺憾的，但確實這個節(jié)目，我覺得是意義最深刻的。

朱睿的數(shù)字人媽媽，圖源自《愛的傳承·數(shù)字母親》

對齊Lab：所以最受歡迎的一個節(jié)目，反而它是形式上，科技感不是那么外顯的一個節(jié)目。

電子酒：可以說，單從畫面質量來看，這個節(jié)目可能是“最差”的節(jié)目之一，但真的是內容大于形式。它講的是人性，講的是靈魂。在我心中人性是永遠大于AI的。

我更希望探索的是這些熱愛AI的人。因為我自己時時刻刻在感受到大家的助力、大家的熱愛，所以我更想把這些故事講出去。我更希望更多的人能像我們一樣去熱愛AI，這樣的話整個產業(yè)才會蓬勃。

AI浪潮下，上海的AI創(chuàng)作非?；钴S

對齊Lab：你觀察到的，通過AI春晚串聯(lián)的這些人，一般是什么年齡段、職業(yè)特征等等？

電子酒：我們之前做過一次調研，年齡段其實沒想象得那么年輕。我本來以為可能是大學生居多，后來發(fā)現(xiàn)25-35歲比較多一點。

還有好像40%以上的人都是產品經理。他們本身就要做一些市場調研、競對分析，關注各種AI產品和趨勢。而且他們愿意嘗鮮，動手能力特別強。

從創(chuàng)作者來講，我發(fā)現(xiàn)上海是最多的，這個是一個挺有趣的現(xiàn)象。男女比例的話，我個人還是覺得男生要多一點，但是女生優(yōu)秀的比例要高一點。

對齊Lab：你們有分析過，為什么是這樣的畫像嗎？

電子酒：上海，本身廣告業(yè)比較發(fā)達，可能從前從事影視廣告的人比較多，他們接觸AI后也愿意嘗鮮。而且上海信息也比較發(fā)達，各種展會也非常多，有很多從廣告業(yè)甚至說影視業(yè)轉來做AI創(chuàng)作者的。

年齡段的話，大學生可能還是要為生計煩惱，就是找工作。

WAIC 2025，圖源自世界人工智能大會

成為超級個體的人，其實提前具備某些特質

對齊Lab：你怎么看待超級個體這個概念？

電子酒：超級個體，我覺得并不一定是被AI培養(yǎng)出來的，而是靠人的這個天性。最重要的幾個因素，學習能力、想象力、審美再加上創(chuàng)造力。

我個人覺得，自己不算是超級個體。如果說我創(chuàng)造了什么，我最多是創(chuàng)造了第一屆的AI春晚，而且還是和大家一起創(chuàng)造的。我覺得超級個體最重要的是能創(chuàng)造一些東西，就是AI能落地做的東西。

而且我覺得并不要局限于像AI的藝術創(chuàng)作。今年是AI的應用落地之年，我們把整個視角拉遠，就是能讓更多普通人用好AI，然后能讓更多的生意場景用AI來增效，包括能讓AI更多地在性能上得到提高。創(chuàng)造了這些的人，他們才是真正的超級個體。

AI是能力的喚醒，是增效的工具

對齊Lab：你之前講過，這些年社區(qū)里的AI創(chuàng)作者越來越多了，但真的能靠這個賺錢的其實不多，現(xiàn)在還是這樣嗎？

電子酒：是的，現(xiàn)在仍然是這個想法。AI視頻，它是一個選項，不是一個行業(yè)。我可以做動畫、手繪、實拍，我也可以做AI。

AI可以增效，但是它并不一定能降本。AI增效在于，確實你能讓AI一天寫800個本子，出8000張圖。但是，客戶不一定滿意。而且現(xiàn)在客戶因為知道可以用AI，修改需求還會變多。

AI缺乏的是洞察，它并不能感受到我們人心深處為什么而悸動。一個是因為AI它的數(shù)據(jù)吸收得太多了，非常雜亂。還有AI能抓取的信息很多都是表層信息，很多核心的方法論，很多時候是不會有公開對外的。

甚至說所謂的靈感、經驗、天賦，它是沒辦法復刻的。這就是我說的AI創(chuàng)作，它能增效，但是它并不一定能降本。所以我們購買一個作品的核心還是要看人的思想，而不是說看他用了什么AI工具。

對齊Lab：你目前觀察下來，那些發(fā)展還不錯的一些 AI 頭號玩家，他們有什么共同的特征？

電子酒：共同的特征肯定就是在做AI之前，要么就是有商業(yè)資源積累，要么就是本身就有獨立的藝術審美。

前者相當于他們本身的客戶就可以轉化為AI的客戶。他們可以實現(xiàn)很不錯的商業(yè)資源的轉換，還能拿出很多比較先鋒的案例，為自己實現(xiàn)了更多的資源累積，形成一個正循環(huán)。

后者，他們本身就作為先鋒藝術家，他們在探索各種不同的風格。他們對審美，對藝術的探索，有執(zhí)著追求的精神，而且也是有一定的天賦。這樣的人往往也會立于不敗之地，相當于AI賦能了他的藝術創(chuàng)作。

一定程度上，這兩部分人， AI對他們來說仍然是工具，他們的一些商業(yè)能力或藝術素養(yǎng)是優(yōu)于AI的。

對齊Lab：AI春晚的這些參與者，你有觀察他們的職業(yè)軌跡有被這個AI所影響嗎？

電子酒：這個說起來又很難受。我認識有幾個出來獨立做工作室了。但在找到合理的商業(yè)路徑之前，普通的創(chuàng)作者，如果僅僅因為我會AI，我掌握了AI，就直接獨立出來做這個，我其實是不建議的。

還是剛才說的，個人能力的長板，可能一定程度上才決定了能走到多高的上限。

站在聚光燈下的AI，也讓人想回避

對齊Lab：從我們內容制作上感覺到，AI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春節(jié)。這三年形成一定規(guī)律：一樣的會在春節(jié)爆火，但3月一過，有非常大一批的讀者和用戶，會出現(xiàn)對AI的信息回避。從你的角度，你有觀察到這樣的現(xiàn)象嗎？

電子酒：現(xiàn)在社會上有一些現(xiàn)象：我們到底是在“做AI的生意”，還是在“開發(fā)做生意的AI”。

Vidu、即夢、可靈、阿里的通義千問、通義萬相......這些其實都是在做“能做生意的AI”。這些是真正地投入資金去研發(fā)，為了AI的發(fā)展，去奉獻的一幫團隊。

但是，市面上更多人在“做AI的生意”。他們并不研發(fā)，主要是去販賣焦慮。

有個效應，叫聚光燈效應。AI站在聚光燈下已經太久了。我們對AI的關注，包括我們對AI的焦慮，有一些是被刻意放大的，被渲染的。自然而然會有一些人厭倦了被這樣販賣焦慮。

曾拋棄了AI兩次，又回到AI的道路上

對齊Lab：你最早是怎么接觸到AI？你還記得是怎么一個感覺？

電子酒：那太早了，第一次接觸AI應該是2018年的世界人工智能大會。當時我們公司和瑞幸聯(lián)名在大會上用無人機送咖啡。這算是我第一次正式接觸人工智能，對我的沖擊還是挺大的。不過完事就完事了。

再往后就是2022年了。當時AI生圖比較火，我用了海內外的幾個工具，生成了自己的第一批AI圖片。印象最深的是，做了一個白色的盒子放在草地上，打開里邊是一片天空。這個憑我的能力，是畫不出來的一個作品，但是AI卻幫我實現(xiàn)了。當時感覺我以后一定會多用AI的，結果后面大概有小半年都沒怎么用。

2018年世界人工智能大會上的無人機送咖啡，圖源自央廣網

對齊Lab：很像很多人一開始使用AI的感受——用的時候體驗非?！巴邸钡母杏X，但是冷靜一下發(fā)現(xiàn)，暫時沒有什么用處，可能就會冷卻下來。因為可能大多數(shù)工作，AI它還達不到真正的一個可以馬上應用的標準。

電子酒：是，所以很多放棄AI或者現(xiàn)在不看好AI的伙伴們經歷的過程，我自己也經歷過，甚至經歷過兩次。但我現(xiàn)在還是回到了AI道路上。

對齊Lab：你為什么又回到AI的道路上？

電子酒：這個和2023年的經歷有關。因為我一直還是對AI感興趣，所以專門聽了一次分享，分享的內容是《What Is ChatGPT Doing》。

全程聽完了以后，我大概了解了什么是AIGC、大語言模型、GPT、Transformer框架，以及AI的邊界和能力在哪兒。再回顧我目前的工作，以及社會上的一些產業(yè)，我大概就有一個清晰的定論。

我清晰地認識到了，我當時做的一些批量生產的工作，是低質量的工作。它越標準化，它越容易被AI替代。我就明白下個時代一定是AI的時代。我就干脆從原來的工作中抽身出來，去AII in AI。

《What Is ChatGPT Doing ... and Why Does It Work?》，圖源自豆瓣

對齊Lab：2023年，你從一個AI看客轉型成了一個AI玩家。我聽下來其實有兩個因素，一個是你的工作屬性在變化，你跟AI應用落地的商業(yè)場景，有很緊密的關系；另外其實也是大背景的變化，就是AI技術到了這個階段。

畢竟大家還是會認為ChatGPT是一個非常分水嶺式的應用。也許同樣的落地場景， 2022年它是比較難做到的，但是換到2023年是可行的。

你覺得這些年AI補全了你什么，然后拋開AI ，你又看到了你自己什么？

電子酒：從前的我，是一個比較追求短期刺激的人。AI可以幫我更短地實現(xiàn)目標。它真的能提效，讓我可以很快地就從一個想法落地到結果。

AI也幫我實現(xiàn)了愿望。我自己會有藝術創(chuàng)作的執(zhí)念，想用一些作品來對外界表達，或者說想證明自己。從前我自己想做一個短片，肯定是很有難度的。但是AI的能力幫我實現(xiàn)了這部分的訴求，讓我在想創(chuàng)作的時候，自己至少可以有的放矢。

再有一部分就是AI帶我認識了非常多的伙伴和同好。 AI認識的這部分伙伴，我個人覺得大家更有能力，而且也更有恒心，最重要的是大家更有熱情，去在這個賽道上奔跑。這是我從前沒接觸到的。認識這些人，我覺得才是最寶貴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