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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旅居⑧|俄羅斯人馬克:有時太快了感覺事情沒真正發(fā)生過
【編者按】
截至2025年8月底,適用中國單方面免簽政策的國家已有46個,入境短期旅游持續(xù)升溫。與此同時,在上海亦生活著許多外國人,他們有的在此客居一段日子,也有的把這座城市當作了他們的家。對很多外國人來說,上海是他們了解中國的第一站。在項目《上海旅居》中,澎湃新聞邀請了一些來自世界各地和上海產生交集的外國人,邀請TA們打開自己的手機或者相機,分享記錄上海的照片與故事。
馬克·平卡索夫(Marc Pinkhassov)是一位來自俄羅斯的學生,現(xiàn)在上海華東師范大學留學。在得知《上海旅居》的項目時,他對分享自己手機里記錄的生活和城市十分感興趣,并認為這是一個“在上海的留學生對上海文化的體驗”視角。馬克今年21歲,來上海三年了,三年里,他對這座城市越來越熟悉,身邊的留學生中文越來越好,他也想盡快趕上他們?!?年前,我來到中國,去過北京、深圳和香港,后來是武漢,那時我就考慮來中國讀書的事?!彼f。馬克著迷于一些由幾何感引起的視覺刺激,也會在圍繞校園、友人與城市展開的生活里用照片留下一段屬于自己的記憶?!吧虾?梢云ヅ涿糠N類型的人,融合了中國不同地區(qū)的東西,一個地方有當?shù)亟值赖娘L俗,另一個地方又有其他地方的特色?!彼f。

上海陸家嘴。馬克·平卡索夫的相冊照片
以下是馬克的自述
我來自俄羅斯,現(xiàn)在在上海華東師范大學上學,閔行的校區(qū),主修商科。大學前,我在荷蘭萊頓(Leiden)讀的高中,萊頓是倫勃朗的故鄉(xiāng),愛因斯坦也曾在那里教書。我會用攝影記錄一些東西,有時是光,有時為了自己,基本都是手機拍的。我有一種感覺,我能在現(xiàn)實里看到一些幾何的東西,這讓我起雞皮疙瘩,就像我聽音樂時會聽到一些令你大腦里起雞皮疙瘩的節(jié)奏一樣,這非常特別。

上海的一處夜店。馬克·平卡索夫的相冊照片

在華東師范大學學校食堂。馬克·平卡索夫的相冊照片
我拍照片時喜歡拉開反差,讓它有一種二維的感覺。這張照片(上圖)是在我們學校食堂里拍的,我看到了一位正在做中餐的廚師正在擺弄眼前的餐碟,但視線過去,有兩個身著白色衣服的廚師在工作,他們還被一個廚師的影子區(qū)分開來,我能感覺到這樣的視覺,拍下了這個時刻。

在地鐵站廳里。馬克·平卡索夫的相冊照片
這張照片(上圖)是在地鐵拍的一位清潔工,那一刻我想到了我在荷蘭的日子,那時我在一家超市工作,當過一段時間的清潔工,報酬一般般,沒人會看到你。很多人工作非常努力,但沒人會看到他們的臉,沒人認得他們。就像這張照片,他們的臉被遮住了。
我今年讀大三,也是來上海的第三年,第一年,我逛了逛這座城市,認識了一些新朋友,開始適應在這里的生活。第二年,我在專業(yè)課上表現(xiàn)很好。今年,我想在中文上更進一步。學語言,我會選擇在一個安靜的環(huán)境里看書,或者在嘈雜的人聲中聽人們講話,最好他們能重復地說。我學英語便是這樣學的,在荷蘭時,我有個朋友對我很耐心,我們談論我們感興趣的事:哲學、政治等,他會一遍遍地重復對我說。后來我問他,你怎么知道我當時是不是理解你說的?他說,我覺得我重復多次后你不知不覺就理解了。他是個英國人,在中國,可能我還沒找到這樣的人。我有個女朋友,我和她在一起時,我想她對我說中文,但我們仍會時常切換到英語,因為她的英語很好。從效率角度來看,這樣我們可以快速溝通。
平時有課的時候,我不大進市區(qū),但周末我愛去逛上海的一些文化景點,一些美術館,比如M50,很多小畫廊都不錯。但我對上海的認識總體還不多,我的中國朋友不多,外國朋友也不大知道本地有趣的地方,他們基本去的都是俱樂部或者酒吧。

在大學校園和女友晨跑的一景,這個場景對我有種奇妙的懷舊感。馬克·平卡索夫的相冊照片

不上課的時候在閔行區(qū)閑逛一瞥。馬克·平卡索夫的相冊照片

在美術館看展。馬克·平卡索夫的相冊照片
學校生活里,我結識了來自世界各地的留學生,我有個朋友來自比利時,他的名字也叫馬克,和我名字的拼法都一模一樣,這很少見,他的身高和我一樣,都是1米83,音樂品味也和我接近,他甚至能在半秒內理解我的想法,我說了半句話,他會把我還沒說的補完。我們心有靈犀。我小時候不算一個開放的人,只吃奶奶做的菜和面條湯,但長大后,我意識到這是一種封閉的思想,現(xiàn)在,我喜歡各種各樣的東西,榴蓮、日本黏糊糊的豆子……我見識過人的狹隘與偏見,大到種族主義,小到一種食物,一段音樂。我覺得人們應該意識到自己在看待事物時的偏見,以及這種偏見形成的背景原因,因為有時候,偏見只是因為事物沒有在正確的時候以正確的方式被呈現(xiàn),比如在學校上課,一位好老師可以讓我本覺無聊的課程變得生動。所以,人們需要保持開放的心態(tài),這也是我交朋友的特點,他們對新的體驗,新的人和信息總是持開放的態(tài)度。
2016年,我就來過中國,去過北京、深圳和香港,后來又去過武漢,那時我開始認真考慮在中國學習。我覺得中國的生活很有趣,這里與歐洲全然不同。歐洲的生活很慢,人們都很瘋狂,腦海里還有點奇異的混亂。我自己也有點,比如我會聽電子音樂或很混亂的音樂來放松自己,甚至我覺得只有大腦混亂的人才會在現(xiàn)實里看到攝影照片里的東西。但我的一些歐洲朋友會聽到不存在的聲音,或看到不存在的東西,這個瘋狂和偏執(zhí)有時對我來說太過了。

在浦東美術館看展。馬克·平卡索夫的相冊照片

一處大門入口。馬克·平卡索夫的相冊照片

與我的女友在東方明珠。馬克·平卡索夫的相冊照片
某種程度上,上海可以匹配每種類型的人,融合了中國不同地區(qū)的東西,一個地方有當?shù)亟值赖娘L俗,另一個地方又有其他地方的特色,這是其他地方都無法比擬的。但它有時太快了,事情感覺沒有真正發(fā)生過。在歐洲,我的朋友組織過無家可歸者的瘋狂派對,他們不關心任何生活里的事情,沒有其他目的,只是想去搞一場瘋狂的派對。這不像上海的聚會形式,上海的聚會是經過組織的,人們有一個想法,然后把想法變成現(xiàn)實。如果歐洲有一種新趨勢,它傳播得不會像上海這么快,但上海一個新的趨勢幾天里就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個更新的。如果一個咖啡館流行起來,那已經有五家這樣主題的咖啡館了。

城市線條。馬克·平卡索夫的相冊照片

城市線條。馬克·平卡索夫的相冊照片

城市線條。馬克·平卡索夫的相冊照片

城市線條。馬克·平卡索夫的相冊照片
我愛新疆燒烤,我住的地方邊上就有,有時晚上睡不著,凌晨一兩點,我感到很餓,我會告訴我女友:“對不起,我睡不著,我得出去吃點東西。”我喜愛藝術,我不確定未來會怎樣,但我會在一生中做任何形式的藝術,聰明人會較快識別出事物的模式,也會較快注意到事物的重復性,所以,他們會更快對事物感到厭倦。藝術對這些人來說是最好的方式。因為他們覺得自己想做點新的事情,這就是創(chuàng)新的源頭。但我認為商學也很重要,顯然,我需要錢,需要了解一些商業(yè)知識,了解商學可以使和你一起工作的人不會騙到你。哲學很有趣但很難賺錢,我覺得上海的大學都適應了新世界,會融合來自世界各地的哲學,哲學的意義能讓人從盡可能多的角度看待世界。數(shù)學也是,愛因斯坦擅長數(shù)學,但我認為歸根到底,他是一個有創(chuàng)造力的人,只是他在數(shù)學領域做出了貢獻。藝術使你的生命力更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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