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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天的星光、深沉的落日、蔚藍(lán)的天空,都與我相關(guān)
原創(chuàng) 由戈 雙相躁郁世界

自從去年五月確診之后,我便開始了漫長的藥物治療之路,至今沒有勇氣把病情告訴家里人。猶記得確診后從醫(yī)院走出來時,遍地都是陽光,滿目都是生活——一棵蔥翠的樹,一把褪色的長椅,一個推著嬰兒車的老人。而我立在中間,第一次覺得世界離我很遠(yuǎn)。我該去往哪里?我迫切地需要一個答案。
作者|由戈 編輯|龜龜爬
排版|橙加魚 審閱|Emile
我常常覺得生活是弄人的——從二零一九年九月份的那場夢開始。醒來以后,我半倚靠在酒店房間的床頭,不敢拉開墜地的深褐色窗簾??諝庵械撵o,向我投來無聲的抗議。而我只有一個想要明了的問題——我該去往哪里?
我機械性地復(fù)診、吃藥,希望能試著理解自己?!澳銥槭裁催@么難過呢?”我也不知道。
帶著這份疑惑,我做了很多嘗試和努力。大學(xué)一年級暑假,我前往了貴州山區(qū),進(jìn)行了為期半個月的支教工作。我很自私地期待,那里的高山和孩子們可以治愈我。到達(dá)的第一天我就知道,那些美好不會讓我失望。

我目送著那輛小巴車循循駛出校園,看見門口突然跑進(jìn)來幾個穿著鮮艷的孩子。師兄師姐一眼認(rèn)出來那幾個小娃娃,親昵地喊著他們的名字。我走上前去,蹲下來摸了摸其中一個孩子的小裙子,說:“這條裙子真好看?!彼龥_我笑了,很自豪地說:“這是我媽媽買給我的。”本不知道該怎么與他們打交道的我,突然有了一些勇氣。我耐心地聽他們念出各自的名字,然后詢問他們是否期待我們的造訪。
山上的落日和我平常在城里所見并無太多差別,只是少了高樓大廈折射的余暉的光,顯得別樣純粹。爬上滑梯的一角,我看見白色的飛鳥穿林而過,撲閃著翅膀趕著他們的行程。

藥物導(dǎo)致的睡意漸漸襲來,茫然間我似乎看到一盞燈光,在山的那頭很執(zhí)拗地亮。爾后我才知道,那是“幸福農(nóng)村小康車”的車燈,沿著山路照亮前方。
清晨,是孩子們的撲騰打鬧喚醒我們惺忪的睡眼。他們會送來家里種的果子,有時也會是包裝隨意的“戒指糖”和“口紅糖”。我意識到這些孩子都是趕了很遠(yuǎn)的山路而來,泥土的腥香從他們身上緩緩散發(fā)出來,映射著一早踏過的漫長路程。
我教這些孩子英語和語文,同時擔(dān)任著三年級的班主任。說是一個年級,其實只是由年齡相當(dāng)?shù)亩畞韨€孩子組成的一個班級。他們也有城里孩子的那些淘氣,喜歡互相打鬧和推搡。當(dāng)我把嚴(yán)厲的目光往喧鬧的方向一拋,他們立刻又端坐起來,聽我講述那些他們也許并沒有聽懂的知識。轉(zhuǎn)身把文字寫在黑板上的時候,我能感受到這些目光正投向我的指尖。

我依然在每個目送他們歸家的傍晚,坐在那張乒乓球桌上,看一面紅旗高高飄在旗桿的頂端。有時候一只金黃色的蝴蝶帶著夕陽的靚影從我頭頂劃過。我來不及打開手機拍下燦爛的瞬間,可是我的眼睛看到了。
那半個月的日子真的平平無奇,但是又包含著一種讓我眼眶濕潤的情感。我可以握著一個犯錯誤的孩子的手,試圖告訴他一些生澀的道理;也可以搶過一個孩子的籃球,順手投進(jìn)缺了半張網(wǎng)的籃筐;我可以一整個中午什么都不做,只靜靜地看他們把頭埋在臂彎里,沉沉地睡去,也可以滔滔不絕地給他們講兒時聽過的童話故事。

我該去往哪里?如今我知道,這并不是一個需要我深思的問題。一切都在自如來去。滿天的星、深沉的落日、蔚藍(lán)的天空,都與我相關(guān)。而我正懷揣著一份堅定,很驕傲地站在這里,等待未來日子的開啟。
我想起離開那里的時候,我在朋友圈寫下的一段話——“陷入深夜的絕望時,不妨想一想昨晚的繁星,想想月色柔和而團(tuán)云慵懶,想想夢中的孤島仍漂浮海上,而船只正緩緩靠岸,香茗也已沸騰桌旁,一切都只等你愿意造訪,然后心生渴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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